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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終生的搭檔 第31頁

作者︰楊曉靜

梆雨瑩拐杖跌落地面,身子靠在車門上,索性兩手蒙著臉大哭起來。

她的淚水讓黎淵快要瘋了,他勉強張開乾澀的嘴唇,擠出嘶啞的聲音︰「不要對我這麼好,瑩瑩。」

她猛然抬起淚跡斑斑的臉龐。黎淵終于說話了!雖然听不懂他是什麼意思,但是無論說什麼都好過他剛才那嚇死人的全然沈默呵。

她顫聲問︰「你說什麼?什麼不要對你好?你說清楚點哪?我不懂。」

「你不必那樣維護我……」

「什麼維護,我還是不懂,黎淵,請你再說清楚點好嗎?」她懇求道。

黎淵臉部肌肉抽動,激動地嘶吼出來︰「你不需要跟丁兆安說那些話,你听懂了嗎?」

「為什麼不需要?他怎能那樣說你,太不應該了嘛!我很生氣所以才罵他啊!哦──」她眼楮雪亮起來,嘴角愉快地翹起了。「原來你是在氣我太沖動了!好吧,我以後會改進,不罵得那麼過分。可是我們這次配合得很好啊,我惹他分心了,你就開槍,結局不是很完美嗎?」

黎淵簡直無話可說。「沒錯,這是我生氣的理由之一,你實在太感情用事了。」

她詫異地眨眨眼問︰「之一?那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他的喉嚨又無可避免地乾旱到難以發聲,久久才艱困地說︰「你知道……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而你還如此年輕……」

梆雨瑩突然間懂了,頭暈目眩的感覺一下子攫住她整個人。

懊是狂風暴雨在瞬間怒卷過墓園嗎?還是天與地失去了它們的平衡?為什麼她的視線搖晃得如此厲害,終于弄懂黎淵為什麼這麼痛苦,為什麼眼底再沒有一絲溫柔,一點火光。她試著開口,聲音卻顫抖得連自己都害怕︰

「不行嗎?我只想像現在一樣陪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會向你要求,不要你說愛我,不求你給我未來,也不期待我們會有結局。承諾、名分或年紀……這種東西我完全不在意,我心甘情願,只想一生陪伴著你,每天每天都能見到你……僅僅如此也不行嗎?你也不許我嗎?」

他眼里閃著淚光的答案讓她無法承受,乏力的身子軟軟順著車門往下滑倒在地上。

黎淵幾近崩潰,強忍雙眸刺痛,繞過車門伸手攙扶她,手才觸到葛雨瑩手臂她就像被電擊似的震動了,抬頭張著一對傷心欲絕的淚眼對他望來,她眸里的痛苦像毒蛇舌信一樣鑽進黎淵心坎,讓他直直沈落到地獄。

「真的不行嗎?」

她哽咽著問,聲音小得幾乎無可辨認。

黎淵悲愴到無法言語,伸手輕輕抹去她臉上冰涼的淚,卻有更多的淚滑下,永遠抹不完似的,不停不停從那小小的身軀里涌出。

她是如此縴細,如此甜美,如此勇敢,如此……義無反顧地愛他……

突來的電話鈴聲冰冷地刺破空氣,黎淵無法移動去接听,但鈴聲響了又響,不肯罷休,他終于探身進車內拿起行動電話接听。

對方說話的十秒鐘時間,黎淵全身溫度盡失。他不發一語,半架半扶地將葛雨瑩無力的身子攙進乘客座里,大步繞過車子跨進駕駛座,發動引擎,油門一踏,車子飛也似地沖離墓園。不好的預感讓葛雨瑩呆坐著說不出話來。

直到車行了半小時以上,黎淵才啞聲說︰

「儀安流產了。」

梆雨瑩驚喘一聲,臉色刷白得像紙一樣。

***

丁儀安躺在病床上,黑發散放在白色枕頭上,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

為了從牆上卸下畫,而從小板凳上摔了一跤,摔掉了她滿心渴望的孩子,還不到一個月大,連母親都尚未警覺到它的存在,又飄然消失了。

醫生說她在之前的大火中受到過大的驚嚇,才會因為小小一跤就失去了孩子。

大火。丁儀安幾乎記不清楚那可怕的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隱約記憶中,只有一波波恐怖的黑霧向她涌來,然後,好像被誰拉了一把,她頭一昏,就此失去知覺。等她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自己枕在姜曼婷懷里,頭頂上是一片星空。而黎淵、席培銘和顏飛軒三人正準備下樓,察看是否有人還身陷其中。

丁儀安記得,當時她怕極了,哭著哀求黎淵不要走。

黎淵卻冷靜地告訴她︰「你在這里很平安,不要怕。」說完他看了瑩瑩一眼。

瑩瑩平靜地回看他,左手傷口讓沈蓓珊按住,右手輕輕一擺,只說︰「去吧。」

那兩個女孩也都視為理所當然,垂淚咬牙,目送她們心愛的未婚夫重入火海。

後來知道,在凌子舜的搜尋和三人的合力救援之下,至少救出了八條人命,代價僅僅是席培銘月兌臼的右肩和顏飛軒燒傷的雙手。

究竟是她過于軟弱,還是這三個女孩太過堅強?

不要心愛的人因為救他人而喪生,算不算自私?

她渴望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能有丈夫陪伴在身邊,這要求是不是太多?

這些天里,丁儀安對這幾個問題苦思不解。

「天幸所有人都平安。」她在回想中喃喃自語著。只失去了她月復中的小生命。

是不是天注定,她無法擁有黎淵的愛,竟連他的孩子都保不住?沒有孩子沒有實際的聯系,沒有愛情沒有心靈的契合,他們之間真的只有一張紙嗎?

听見病房門把轉動聲響起,丁儀安很快拭去臉上的淚。

隨著開門聲,黎淵和葛雨瑩走了進來。

梆雨瑩走到丁儀安床邊,俯視她乾澀綻裂的嘴唇。

「小泵。要喝水嗎?我給你拿。」她問。丁儀安含笑搖頭。

黎淵蒼白的臉色直到見到她平安才漸漸恢復血色。他坐在床緣握住她的手,溫柔地拂開她沾著淚而貼在面頰上的發絲。

「身體還好嗎?醫生怎麼說?」

她努力露出笑臉。「沒事的,有點累罷了。都是我太不小心,可把你們給嚇壞了吧?醫生說我其實今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我不放心,你多住一晚。」黎淵凝望丁儀安憔悴的面容,對她的虧欠與憐惜在胸口震湯不已。至少,他應該能給她些什麼。「等畫展結束,我們搬去澳洲住一陣子,好不好?」

丁儀安神情驟然亮起一片光彩。「真的?你不是哄我?你扔得下工作?」

「絕不哄你。看你喜歡在澳洲待多久,一年兩年都可以。」他衷心說。

她眼神變換著幾種情緒,有憧憬,有迷惑,有難以置信,有欣喜若狂。

「我們可以回紐約一趟嗎?去我們相識的地方。我還想去歐洲旅行,好嗎?」

「當然,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哦,太好了,我想這天想了好久好久,你這工作狂總算也要給自己一個長假了吧?只要我們不再分開,我想我很快就會再有小寶寶,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我們生兩個好不好?一個教他畫畫,一個教他彈琴,就像你和我一樣,我們的孩子──」說到此,眼淚水決堤刷下她面龐。「黎淵!孩子沒了,我和你的孩子,才一個月大啊,就沒了,沒有了──」

黎淵俯身將她臉孔擁在胸前,丁儀安放聲慟哭出來。

他沈默著,只是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撫模她的頭發,讓她盡情哭泣。

梆雨瑩喉嚨被沈重的鉛塊哽住了,一顆心被千萬種無解情絲捆住,被千萬塊沈重巨石壓住而,欲、振、乏、力。

在進入醫院之前,她曾問黎淵︰「你會將丁兆安的事,告訴小泵嗎?」

他顯然早就想過這難題了,沒有猶豫地回答︰「只是遲或早的問題,她總會知道的。但是若可能──我不希望她知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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