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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煞 第11頁

作者︰亦舒

她深深吸口氣,正在這時,月玫高舉她的手提電話奔下來,「福頭,福頭,保險金發出來了。」

埃在一個箭步上前,搶過電話,「喂,是,我是王福在,我馬上來。」

月玫握住她的手。

周子文見她倆一下子又和好如初,誤會冰釋,不禁搖頭,親姐妹也不會像她們這樣親密。

他同月玫說︰「我有話同你講。」

埃在連忙請司機送她到保險公司。

她一進門便看見劉少波,她沒有同他打招呼。

埃在向秘書說明來意。秘書一早已準備妥當,攤開文件,著她簽署。

支票終于交到她手中。

埃在發覺雙手微微顫抖。

她把支票收好,打算立刻到銀行存入,並且即時著手找小鮑寓搬離周家。

走到門口,劉少波說︰「王小姐,我送你。」

埃在冷淡地說︰「不用客氣。」

「王小姐住在朋友家中?他們好像姓周。」

電梯門打開,他陪福在下樓。

埃在對這個調查員毫無好感,維持緘默。

「周太太在我們處也有戶口。」

埃在低下頭看鞋尖。

好不容易電梯門打開,福在頭也不回地急急拋出去。

她立刻聯絡房屋經紀,說出她心目中房租上限,經紀帶著她在中級高層住宅區看了整個上午,走得腿酸,仍然不能決定。

經紀陪她在茶餐廳坐下,微微笑,「王小姐,因價就貨,你說是不是。」

埃在低下頭,喝一口苦澀的檀島咖啡。

小鮑寓沒有露台,只得一邊有窗,對牢別人客廳,招呼幾乎不用電話,嘈吵,狹窄,空氣混濁。

啊敝不得李月玫努力謀財,她有她的智慧。

經紀放下名片,「王小姐決定才找我,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埃在忽然說︰「就是剛才那一層好了。」

經紀意外,「好,我去準備租約,請王小姐明早來找我。」

埃在點點頭,付了若干定洋。

她回周宅。

那是截然不同的一個世界,由金錢劃分界限。

園子里的玫瑰花一直自初春開到初秋,一球球散播芬芳,抬頭即是藍天白雲,遠處有灩灩海景,佣人聞聲即時迎上來侍侯……住邊了還想搬到什麼地方去,王福在只逗留了小小一段日子已不舍得離開。

她必須離開,這不是她的世界。

第十一章

想到這里,心境稍覺寬敞。

月枚在房里摔東西。

「可恨、可憎、可厭。」

這人當然不是桑原。

「福在,站住。」

埃在轉頭看著她。

「既然他已昏醉,你為什麼不開燈通知,我拖他出去,推下懸崖,一了百了。」

埃在一邊臉仍然麻辣辣痛,不想搭腔。

「他剛才與我攤牌︰分我一半,什麼叫一半?我怎知他有一千還是一萬?這間屋子,他竟推說是祖屋不願交出,豈有此理。」

埃在仍然沉默。

月枚忽然尖叫︰「福在,你要幫我。」

她抓住埃在的肩膀急搖。

埃在掙月兌︰「為什麼一定要這間大屋?」

「因為桑原說非大屋不結婚。」

「你瘋了。」福在推開她。

月枚忽然用手掩臉,「是的,你說的對,我已瘋狂。」

「月枚,戒掉色欲,戒掉毒品,好好做人。」

她抬起頭來,大眼布滿紅絲,「不要管我。」

「月枚,周子文已知道你同桑原的事。」

月枚並不意外,反問︰「我有瞞他嗎?」

埃在嘆口氣,看著月枚駕車離去。

真是一對

不到一會,月枚又回來了,這次,公然帶著桑原。

埃在震驚。

這仍然是她的家,她是女主人,只有周子文可以應付她。

周子文要是再不動手,也太沒有血性了。

桑原穿這淡灰色西服,驟眼看,高大英俊,可是他雙眼布滿紅筋,臉色鐵青,只覺陰森。

他朝福在笑說︰「月枚的朋友,你好嗎?」

埃在把月枚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帶他走。」

「你擔心什麼?」

「請給周先生留點顏面。」

月枚詫異,「你對他有感情?」

她像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事一般哇哈哇哈地笑起來,她拉著福在到偏廳,桑原跟著進來。

月枚在福在耳邊說︰「周子文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對我有所顧忌。」

埃在看著月枚,「你連根本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月枚更加笑不可抑。

佣人斟茶進來,她吩咐要冰淇淋,「各式都舀一球,放玻璃碗里。」

片刻冰淇淋來了,都是可愛的粉色,淡紅淺綠女敕黃女乃白,還有一球巧克力。

月枚高興得不得了,每一個顏色試吃。

她沒留意到,桑原目不轉楮那樣盯著福在看。

埃在被他看到渾身不自在,寒毛豎起。

玩夠了,月枚叫佣人把碗碟收起。

她忽然說︰「周子文從前的事,我全知道,所以,我問他要這間大屋,他菲給我不可。」她最諳勒索之道。

埃在忍不住問︰「你為什麼那樣恨他?」

「因為他是一個可憎的人。」

「月枚,你不可理喻,我也沒有能力與你糾纏下去,我已找到地方搬出去。」

月枚站起來,剛想說話,佣人請她听電話。

她喝問︰「誰找我?」

「是保險公司。」

她想一想,走出去說話。

偏廳只剩下桑原與福在兩人。

埃在剛想避開他,他卻這樣說︰「你以為是我引誘李月枚走下墮落之路吧。」

埃在憤怒地轉過身子,「你是人類渣滓中的垃圾。」

桑原不怒反笑。

他說︰「我在學堂一星期上三節課,收入有限,是什麼人向我無限量提供昂貴的毒品,你想想,不過,是我心甘情願走上這條路,我不會責怪她。」

埃在絕望地說︰「你們真是一對。」

「月枚與周子文的是我略知一二,你不是她,你不知道她的委屈。」

埃在冷笑起來。

「那人爬在她身上,像只豬玀,她不得不麻醉自己。」

埃在忽然怒不可遏,「住嘴!」

桑原反唇相譏︰「把你這個道德女子的衣裳剝光看看真面目是什麼樣子倒也有趣。」

埃在又驚又氣,她覺得一陣暈眩。

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好主意。」

若無其事

月枚走回偏廳來。

她與桑原一前一後包圍福在,福在一時走不月兌。

月枚看著福在︰「你以為你是例外,周子文會對你額外開恩,不,你已經知道得太多。」

埃在著急,這兩個人想怎樣?

就在這個時候,司機忽然在門口出現,「王小姐,周先生吩咐我接你到公司。」

埃在松口氣,站到司機身邊。

司機像是沒看見桑原與月枚二人,護著福在離去。

月枚在福在身後大聲說︰「記住我的話,忠言逆耳。」

埃在啼笑皆非。

凡事怎可以去到那樣盡,物極必反。

她真的替月枚擔心。

生氣,是,不過又能氣多久。

埃在總是想起十二三歲時,她時時不會做功課,多得聰敏伶俐的月枚同她說︰「福頭,不要哭,我來幫你。」一次又一次幫助她渡過難關。

埃在希望月枚會的回頭。

車子到了周氏機構。

周子文迎出來,一邊叫福在坐一邊說︰「我替月枚向你道歉,你別怪她。」

埃在訝異,周子文是真老實還是假糊涂,家里快要翻轉他還若無其事。

他嘆口氣,叫人斟熱茶進來。

他說︰「我是老式男子,只知道男人必須養家照顧婦孺,而天下最大的事,不過是付清所有賬單,其余一切,可慢慢再做商量。」

埃在不出聲。

「福在,你知我對你有好感。」

埃在抬起頭來,忽然自憐,微微苦笑。

「我知你吃了一點苦頭。」

埃在不說話。

「同我一樣,你也不喜多話,與你相似,我也曾經有一段不如意生涯。」

埃在終于開口,「男人有什麼不得意,過兩日也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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