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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美麗就多美麗 第17頁

作者︰亦舒

一品淋浴後正想午睡,有人來按鈴。

門外是兩個女佣,笑容滿臉,「盧先生叫我們來。」

其中一個挽?菜籃,另一個捧?一盤半個人高的蘭花,一品簡直不好拒絕。

「楊醫生你盡避休息,我們很靜,不會吵你。」

一品索性把公寓交給她們。

她看了幾頁書入睡,依稀听見電話鈴,可是都有人接听。

醒來覺得胸口作悶,嘴巴干苦。

立刻有人輕輕敲門,進來遞上一盅飲品,「楊醫生,川貝茶,生津止渴。」

一品喝下,只覺滿嘴芬芳,咦,享福了。感覺上好象只有姨太太才能過這樣的生活而不覺汗顏,但是病人似乎也有類似特權。

她走出客廳一看,只覺光潔無比,可見過往的鐘點工人是何等躲懶。

盧泳忠送來許多盆栽,令客廳生色不少。

女佣人過來說︰「我叫阿暢,楊醫生可想吃飯了?」

連一套精致的米通碗及一雙烏木瓖銀筷都自盧家帶來,一品嘖嘖稱奇。

「我做了一個酸筍?絲湯,很開胃,你請試試。」

一品喝一口,「唔!好吃。」

那阿暢很高興。

「你回去同盧先生說,他的關懷我很感激,不過,我不習慣這樣豪華生活,明天你們不用來了。」

「可是──」

一品微笑,「好吃好住邊了,養懶身子,如何為病人服務。」

阿暢退下,「是了。」

她收拾好廚房告辭。

門鈴一響,一品以為她忘記甚麼,去開門,卻是看護彭姑,她放下一疊郵件。

她一臉詫異,「楊醫生,剛才我打電話來,有人自稱是你管家。」

「已經走了。」

「楊醫生如果要請管家也有能力,只是老氣橫秋一本正經享福似乎不是你的脾氣。」

「對,黎醫生報告如何?」

「壞細胞已完全清除。」

一品松口氣,坐?發呆,一時作不了聲,忽然鼻酸。

彭姑輕輕說︰「這也算得上是個劫數,不過已經捱過。」

一品點點頭。

「傷口還痛吧。」

一品答是。

彭姑嘆口氣,「我的女兒今年十八歲,當年生養時做的手術,至今天傷口還隱隱作痛。」

她一直屏?真氣不說話。今日知道好消息,忍不住講了又講︰「咦,這麼多好花,是否姚小姐送來?」

一品不置可否。

「啊,這盆蘭花有個名堂,叫一品蘭,這又不似姚小姐手筆,她頂多送黃玫瑰而已。」

「與我同名?」

「是呀,蘭花是君子花,這是極品,故叫一品蘭。」

盧泳忠那麼細心,一品差點忽略了他的美意。

這時彭姑說︰「我先回醫務所。」

「有客人嗎?」

「有,一位太太想換全身皮膚,連皮囊都不要了。」

一品微笑,「希望沒有人想更換靈魂。」

「還有一位男客,想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強壯某種機能。」

「這並非我工作範圍。」一品笑不可仰。彭姑告辭後,一品拆閱信件。

其中一封,由金氏夫婦寄來,「貝洛已經得到一只栩栩如生的義眼,用鈦金屬啪鈕裝上,天衣無縫,她仍然得接受一連串矯形手術,但生活已與常人無異……」

一品才放下信,門鈴又響起來。

「咦,母親大人突擊檢查。」

門外站?的,正是楊太太。

她微笑問,「屋內沒有客人吧?」

「請進,媽媽才是稀客。」

「你們不想我來,我便不來。」

一品陪笑,「我斟杯好茶給你。」

楊太太四周圍打量一下,「誰送來這大盆一品蘭?」

每個人都不可思議地博學,一看就知道蘭花名稱。

「是那容貌丑陋的男生所送?」

一品不以為然,「媽媽,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一品,那人外表實在猥瑣,我特地來告訴你一聲,你才二十多歲,實在不必急于同那樣一個人在一起。」

「人家心地好──」

「嗯,出手亦大方。」

一品失笑,「媽難道懷疑我貪人家的錢?」

「我真不明白都會?生意人怎會長?一張北大荒農民的面孔,而且,你看此人心思縝密,進退有方,絕非一盞省油的燈。」

「媽媽,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

「將來外孫那麼丑,怎麼抱出去。」

一品氣結,「老了,老了有話說不通。」

楊太太看?女兒,「你以為我胡涂?你的心事,我全知道。」她嘆口氣,「慢慢來,別心急。」

一品坐下來,「工余寂寞,約會解悶,我並不想結婚。」

楊太太想一想問︰「仍然沒有二晶消息?」

「她很好,別擔心。」

「不擔心你們,又擔心誰?」

「媽,我還有事。」

楊太太探頭過來,「一品,你皮膚焦黃,需要小心護理。」

「是是是。」一品好不容易把母親推出門外,松一口氣。

她想收拾行李,發覺衣物已經整理妥當,連掉了的鈕扣都一並釘上。

擁有兩個那樣能干的家務助理,一雙手除了替自己洗臉,甚麼也不必做。那樣,楊一品會迷失自己。

電話來了,「一品,我接你出去散步。」

「我累了。」

「那麼,先睡一覺,再來找你。」

一品欣賞的就是這種沒有壓力,舒服輕松的感覺,像是多年老伴,知彼知己。

這是因為不愛他的緣故吧,不相愛有不相愛的好處。

一品和衣而睡。听見門鈴的時候,睜開眼楮,天色已昏暗。她打開門,看到盧泳忠。

她沒有開燈就請他進來。盧泳忠目光灼灼,發覺她頭發濡濕,「下次吹干頭發才睡,以防頭痛。」

一品微笑,「這個說法,毫無醫學根據。」

盧君替她取起外套,「來,我們到林蔭路去。」

一品有種感覺他是想她去看些甚麼。

丙然,那是一個建築地盤,看得出這一座小小獨立洋房,工程進行得如火如荼。林蔭路居高臨下,海港風光一覽無遺,不知怎地,在任何城市中,山上是山上,山腳是山腳,兩般不同的景象。

露台還沒有裝好欄桿,一品站出去看藍天白雲,有點羨慕未來女主人︰一切現成,帶支牙刷走進來便成。盧君在她身後說︰「怎麼樣?」

「很好。」

「少一個女主人。」

一品听到這種文藝小說中對白,不禁笑了。

「這是真的。」

一品雙臂抱在胸前,不置可否。

盧泳忠吸進一口氣,「一品,你願意做這間小屋的女主人嗎?」

一品意外,沒想到他會求婚,她一開口,答案卻比小說作者編排的更加荒謬︰「你其實並不了解我。」

盧泳忠只是笑,「我知你是難得的瑰寶。」

他取出一只藍色絲絨盒子,打開來,展示一枚鑽戒,不大不小,品味甚佳。「一品,請你考慮。」

一品把盒蓋輕輕蓋上,放回他的口袋,「還不是時候,我都沒想過」

就在這時候,他們忽然听見異物墮地聲,工人們驚呼,騷動,有人喊救命。

第六章

一品那醫生本能立刻使她往出事方向奔去。

盧泳忠在她身後叫︰「一品,危險,你往甚麼地方去?」

大門地台上有一工人倒臥,兩名同事正替他壓胸急救。一品大聲說︰「我是醫生,請讓開,快叫救傷車。」

有人說︰「醫生,水泥斗松月兌掉下,剛好壓倒他身上。」

一品蹲下,正想檢查,發覺傷者頭部歪在一邊,她去扶起他,發覺他頭顱已經變形,她染了一手血,傷者已無法救治。

這時,救護車已嗚嗚駛至。

一品茫然站起來。真意外,竟在這?目睹一宗工傷。救護人員??趕到,抬出擔架。

那名工人已無生命?象,明日,報上將有小小一段新聞報道這宗意外。

一品這時抬起頭來,看到盧泳忠與司機站在一旁,與警察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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