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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闌珊處 第11頁

作者︰亦舒

姐妹倆異口同聲問︰「他是誰?」

然後又一起大笑起來。

「是那種你向往的戀愛嗎?」

「還不是,」正印遺憾地回答,「你看我一點也沒有消瘦,亦沒有患得患失,由此可知不是那回事。」

「你是堅持戀愛必要吃苦的吧?」

正印回答︰「我深信無論追求什麼,都要付出嚴重代價。」

寧波靠在床頭上慘笑,「那,還去不去?」

「問你的心。」

「我是無腸公子。」

正印炳哈大笑,「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一發不可收拾。」

寧波悻悻然,「多謝你的詛咒。」

方景美女士探頭進來︰「在說什麼?」

寧波大大方方笑道︰「當然是在說男生。」

阿姨大表關懷,「寧波,你找到人了吧?」

「媽媽,你為什麼不擔心我?」

她母親瞪她一眼,退出房外。

正印聳聳肩,「各人修來各人福,各人有各人緣法,她就是關心你一個。」

寧波輕輕說︰「我自幼沒有家,阿姨才希望我早日成家立室,有個歸屬感。」

正印問︰「你自己怎麼想?」

「有什麼就要服侍什麼,我樂得無牽無掛。」

「對,你那男伴值幾分?」

「零分,光蛋,我希望我的男伴強壯、勇敢、不羈,帶我到天之涯、海之角,用眼光足以使我慢慢融化,跌成一團,不知身在何處,像何某,充其量不過做我的好兄弟而已。」

正印笑,「誰不那麼想!」

「你的男伴呢?」

「我們下星期到那騷之深海潛水。

寧波微笑,「那多好,我們多需要辦公室以外的生活。

「你對他印象如何?」

「咄,我還來不及對他有觀感你就已經換人。」

「現在不同了,最近我年事已高,打算安定一段日子。」

「他可有錢?」

「我最喜歡直截了當的問題,是,他相當富有,而且靠的是自己本事,財產可以自主。」

「你肯定調查過此人?」

「我有鋪保人保。」正印眉飛色舞。

「結過婚?」

正印忽然收斂笑容,「不是結過,還在結。」

「那沒用,條件多好也是徒然,他不是你的人。」

正印申辨,「他愛我。」

「我也愛你,一點意思也沒有,一定要結婚,要不就能贍養。」

「必須如此現實?」正印躊躇。

「廢活!」寧波惱怒,「你我只得這十年八年青春,要不投資在男伴身上,要不靠自己雙手,切莫到了老大還在歡場滿場飛找戶頭,袒老胸露老臂,同妙齡女軋苗頭,徒傷悲!」

「我該怎麼辦?」

「給他下哀的美敦,否則馬上掉頭走。」

「我愛他。」

「咄,能愛他,也能愛別人,有什麼失系。」

正印笑得彎下腰,「寧波,我佩服你。」

寧波也笑了。

正印的男朋友叫袁康候。

年紀比較大,有點工于心計,正印請他到家來吃飯,他也願意,帶來水果糖果。

寧波本有話說,可是鑒于前幾次對正印的事參與失敗,這次特別沉默。

飯後見果籃中有石榴,便掏出來慢慢挖著吃,先在白色麻質台布上補上一塊毛巾,以免桌布染上石榴汁洗不掉。

正印吃芒果,赤果果用手抓著,汁液淋灕,不可收拾。

兩人作風截然不同,奇是奇在姐姐沒感染妹妹,妹妹也不去改變姐姐,和平共處。

袁康候深覺納罕。

電話鈴響了,寧波去听。

正印問︰「是媽媽嗎?問她為何爽約。」本來今晚她也應當在場。

寧波抬起頭,「是姨丈,你到書房去講好了。」

飯廳只剩一下寧波與袁康候。

靜寂了一會兒,袁康候打破沉默,「我覺得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一個人的直覺有時可以十分準確。

寧波答︰「是。」

「你不妨直說。」

寧波看著他,「你若傷害正印,還需過我這一關。」

袁康候一听,大奇,「正印毋須你保護,她已經二十四風,她會對自己負責。」

「你呢?」寧波微慍,「你有何道德水準,你何故背妻別戀?」

袁康候吟嗽一聲,對方若不是漂亮的年輕女子,他也有話要說,但對著江寧波,他只能答︰「我已在辦離婚手續。」

冷不防寧波哼一聲,「你們都那樣說,然後一辦十年的都有。」

袁康候嘆一口氣,然後解釋說︰「我的情況不一樣,是女方提出投訴。」

寧波呵一聲,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有何不妥?」

袁康候啼笑皆非,「我沒有毛病,只是雙方個性不合。」

「當初為什麼沒發覺?」

到這個時候,袁康候忽然十分願意回答寧波的問題,他答︰「那個時候,我們比較笨,談戀愛的時候,老是想把最好的一面拿出來,結果變得自欺欺人。」

寧波點點頭,是的,早些年的確流行把真性情隱藏起來,對方要看什麼,就讓他看什麼,婚後松口氣,大家除下假面具,漸漸露出猙獰真性情,終于因了解分手。

袁康候說︰「現在不一樣了,今天的作風是甫相識先攤牌,把個人所有的劣點缺點全數清楚,先小人後君子,慢慢才女掘對方的優點,往往有意外的驚奇。」

寧波微笑著點點頭,社會風氣的確不住在進步中。

袁康候咳嗽一聲,「你還有什麼話要問的嗎?」

寧波揚聲︰「正印,講完電話請出來,我們寂寞。」

正印聞聲走近,有點大夢初醒的樣子。

寧波訝異問︰「姨丈對你說什麼?」

這時候袁康候才相信電話真由正印案親打來,不是其他追求者。

正印坐下來,一臉不置信的樣子,「爸找我訴苦,說媽媽已找到對象,要論婚嫁了。」

寧波的嘴巴立刻張大,明知有礙觀瞻,硬是合不攏去。

袁康候識趣地問︰「我是否應該告辭?」

正印立刻說,「也好,你先走一步,稍後我再與你聯絡。」

袁康候告辭。

兩姐妹面面相覷,過半晌,寧波說︰「是應當祝賀阿姨找到伴侶的吧?」

「不!」正印握緊拳頭,「外頭不曉得多少壞人貪圖她的身家,她會人財兩失。」

這並非過慮。

正印提高聲音,「不行,她的財產原本由我承繼,現在我下半生的生活堪虞,寧波,你來勸她。」

「由你發言才好。」

「不,她听你多過听我。」

「我該怎麼開口?」

「你是談判專家。」

寧波吞一口唾沫,「我真覺困難。」

「試試看。」

養兵千日,用在一朝。

寧波只覺頭皮發麻,「好好,我盡力而為。」

這時方景美女士開門進來,「客人已經走了嗎?」

正印朝寧波打一個眼色,「交給你了。」取餅外套,「媽媽我要出去,你和寧波慢慢談。」

「談,談什麼?」

正印已經匆匆忙忙開門離去。

寧波只得說︰「阿姨,坐下來慢慢談。」

方女士笑笑,「呵,你ffl知道了?」

寧波硬著失皮,「是,由姨丈告沂我們。」

「于波,你也反材叫?」方女士微微笑。

「我根本不知采兒去豚。」

「我已找到伴侶。」她奈口征突。

寧波清清喉晚,「材方可靠吧?」

「我並非尋找歧宿。」’

「他舍騙你叫?」

方女士笑笑,「我有什麼可以損失?」

寧波咳嗽一市,「正印的意思是,你的財*。」

「她的嫁妝我早已力她各下,不用袒心。」

寧波已要元活可泯。

方景美緩緩呷一口荼,村外甥女悅︰「你母余四十八步,我四十六,在你們眼中看來,這種年妃,也算是耄耋了吧?」

「不,」寧波辨泯,「是一生中最好最成熟的**。」

「樹榭你,照你看,我皮否追求快千尺?」

「使垓,」’寧波據突答,「在自由世界里,人美有校追求快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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