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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水 第4頁

作者︰尹筱曼

安綺兒信步走到復興南路附近的廢棄鐵道邊,她隨處找了一塊地方坐下來,心想這兒人煙稀少,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喝酒。她從背包里拿出一罐啤酒,盡情地了一大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舒服!她甚至突發奇想,要是現在有記者在場,看見她這副德行,說不定明天又上報了呢!標題正好可以這麼寫「落魄舞星感情事業兩頭落空,廢鐵道旁借酒澆愁埋首醉鄉」。

「小泵娘,你干嘛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一個拾荒打扮的老頭子看見安綺兒一人獨酌,好奇地走過來問。

要是平時,安綺兒一定馬上離開。但現在她一點兒也不在乎,就算是流浪漢向她搭訕又如何?她自己又比人家高貴到哪里去?

「老先生,我請你喝酒!」她從背包拿出另一罐啤酒,遞給那老頭。

老頭子搖搖頭︰「看你喝成這個德行,一定是為情所困,何必呢?」

「不喝就算了!」安綺兒把啤酒收起來,她可不想听他廢話。

「你還這麼年輕,何苦沉溺在痛苦中呢?把該忘的都忘了,好好過日子才對!」

「說得容易!要是忘不掉呢?」她輕蔑地說。

老頭笑笑︰「那是因為心中感情太過豐富,所以才會什麼都忘不掉,要是把所有的感情都稀釋殆盡,那還有什麼好記得的?」

「我也想這樣,可惜我怎麼也做不成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安綺兒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不然她早已用惡毒的手段,好好地整回尹之捷和舒嫚茵,也不會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了。

「你不是不能,是不為也。」他別有深意地說。

「老先生,我只想一個人喝酒,不想听你高談闊論。」安綺兒沒空再跟他攪和,于是提起背包要離開。

「你一看就不是酗酒的材料,又何必裝作這麼流氣?人的氣質是無法偽裝的,大家閨秀硬要扮成不良少女,越看就越不像,何必呢?」

沒想到自己在舉手投足間,還是流露出一副資本家女兒的德行,她還真是失敗!

這點也足以證明,她媽姜雲菲和齊齊老師的淑女教育可真是成功。「我是怎樣出身不重要,你是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想喝酒!」

「與其一醉解千愁,不如喝點‘忘情水’,反而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忘情水’?」安綺兒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老先生,難道你也是劉德華迷嗎?」

「只要你喝了我的‘忘情水’,就能忘記以前種種,掙月兌情愛的枷鎖,從此可以隨心所欲地過日子……」

安綺兒當然不相信,世上哪會有這種神奇飲料?一定是這個老頭子有毛病,故意編一套謊言來騙人。

「老先生你別唬我了。」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想通了,三天之後,同一時間到這里來找我要‘忘情水’。」

「記住,逾時不候!」

「老先生……」安綺兒這才發現,他說得、活靈活現,好象真有那麼一回事。

老頭子已經走遠了,她竟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

她還是不相信,這世上會有所謂的「忘情水」?那不過是人們杜撰出來的神話傳說,絕不會是真的!

安綺兒不禁苦笑,這是個什麼世界啊!不只是尹之捷、舒嫚茵要騙她,就連一個流浪的老頭也要尋她開心!她究竟是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受到這種待遇?

第二章

羅敏敏拿起茶幾上的一杯酒,像喝藥似地一飲而盡,但卻嗆得咳嗽連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坐在對面的安綺兒搖搖頭,阻止她再喝下去。「你不是借酒澆愁的料,還是換個方式排遣情緒吧!」

「綺兒……」羅敏敏憂愁地說︰「舞團因為經費不足而陷人財務危機,就快連薪水都發不出來了,你還有心思在這里開玩笑?」

安綺兒一點地不在意,舞團的生死與她何干?他們在她最孤立無援的時候背棄了她,她又何必擔心這麼多?

「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換角的事,可是那是陳總監的意思,他不代表整個舞團都否定你……」羅敏敏仍不死心地勸著安綺兒,希望她能為舞團的前途盡一份心力。

「除非陳查理不做總監,否則我不會管這件事」安綺兒知道,只要她那有錢的老爸肯拿出一、兩千萬來資助舞團,至少可以撐上一段時日。

「這……」

「所以,今天應該是陳查理來求我,不是你!」安綺兒冷笑著,就像一尊雕像,既冰冷又無情。

「綺兒,你變了!」羅敏敏從沒看過她如此猝檸可怕的面目,不禁為此十分難過。

「人在遭遇變故之後,為了讓自已活下去,就必須徹頭徹尾地改變。」安綺兒答得干脆。

「但是你變得憤世嫉俗又冷漠無情,好象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你!其實只有尹之捷對不起你,而且他已經得到報應了。」羅敏敏發現自己說溜嘴,連忙住口。

听到尹之捷的名字,安綺兒的心不禁震了一下,但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什麼樣的報應?說來听听!」安綺兒故作輕松地說。

「這……」羅敏敏有些遲疑,不知此時透露尹之捷和舒嫚茵情變的消息,是否妥當。「是舒嫚茵不要尹之捷了嗎?」安綺兒自然而然想起那天尹之捷哀求舒嫚茵的景象,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奇恥大辱!「你還記得傅天華吧?」羅敏敏把心一橫,決定說出事情始末,「是他告訴我,舒嫚茵看上了他堂哥傅天駿,正在全力卯足了勁倒追呢!」

安綺兒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那麼尹之捷該怎麼辦?」但她隨即阻止自己想下去。這是他的報應,她該為此喝采,而不是難過。

「傅天駿是何許人也?值得舒嫚茵這麼投入?」

「他是傅家所有事業的未來接班人,現在是國際銀行的執行總裁。」

「原來舒嫚茵是看上了錢,所以一腳踢開了風流倜儻的尹大導演?」一想起傅天華那副小肉包的胖模樣,她立刻斷定他堂兄的長相也高明不到哪兒去。不過要是認錢不認人的話,開銀行的當然比拍電影的吸引人。

「不不不……」羅敏敏臉都急得發紅了,「傅天駿跟傅天華長得完全不一樣!

我看過他的照片,真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乍看之下,還有點像劉德華呢!」

「這年頭像劉德華的人多得是,請問他傅天駿是像他的哪一部分?是鷹勾鼻呢?還是大門牙?」安綺兒尖酸地說。

若是論起長相,那天在PUB英雄救美的那個傻大個兒,才真是劉德華的翻版!

她還藉酒裝瘋,好好他消遣了他一番呢!

「我知道,你是嫌我的品味不夠高!」羅敏敏有點沮喪,「沒錯,傅天華是不怎麼樣,可是他已經是追求我的男人之中,條件最好的。我跟你是不能比的,你長得高又漂亮,我是又矮又平凡,舞團肯讓我跳小配角,我已經很滿足了……」

「敏敏!你真是傻!為了要證明傅天駿長得帥,犯得著這麼貶你自己和傅天華嗎?帥的男人有什麼好?他們仗著自己外貌受女人歡迎,就恣意欺騙女人的感情,就像尹之捷一樣……」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安綺兒很清楚自己絕不會再相信外表出眾的男人。不!應該說是所有的男人。

「綺兒,」羅敏敏擔心再次觸動她的傷痛,于是趕緊轉換話題,「我們別說這些,還是談談舞團吧!」但安綺兒卻深陷在波濤洶涌的怒潮之中,哪里還听得進敏敏的話?她本來以為經過這些天的自我放逐,她已經可以慢慢月兌離這些事的陰影,誰知還是不能,還是不由自主地在其間備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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