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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婚進行曲 第6頁

作者︰俞伶

「咕——咕咕——」她猛然驚醒,一睜眼望見屋中的擺設,才想起置身何處。

「咕——咕咕——」再度揚起的聲音,惹得她惆悵不已,有多久沒听見雞啼了?她嘆了口氣,多希望昨日只是場夢,醒來後便能成為過去,但它卻是不爭的事實,媽媽的確在醫院。

想起昔日當學生的時候,清晨醒來,屋子里總是布滿了面茶和烤面包的香味。有多久沒有吃媽媽親手炒的面茶了?那濃濃的面茶香,在多少寒冬,總引得她從暖暖的被窩中爬起,飛也似地奔到餐桌前。想到此,她不听使喚的淚水又悄悄滑落。好一會兒,她才能撫平情緒,準備前往醫院探視母親。

迸慈雲看見楊秋苓時嚇了一跳。這孩子怎麼看來這麼累?

「媽,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她拎著一鍋魚湯走近母親身旁。

「很好啊!你伍伯伯最愛大驚小敝了,強逼我來住院也就罷了,還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檢查,弄得我都快煩死了。」她故作抱怨狀。

「媽,伍伯伯是為你好,你怎麼還責怪他呢!」她舀了碗湯,遞給媽媽。「媽,喝碗湯吧!」

「唷!這什麼東西啊!」古慈雲用湯匙在湯里攪來攪去。

「魚湯啊!我記得你最愛喝魚湯的,不是嗎?」

「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我愛喝魚湯。」古慈雲喝了口魚湯,馬上皺起眉頭。「

「秋苓,你是不是忘記放鹽巴了,完全沒有味道嘛!」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連煮魚湯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將來嫁人之後如何侍奉公婆?唉,枉費我有這麼好的手藝,你竟完全沒有遺傳到一點點,唉!」她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楊秋苓見母親一如昔日般嘮叨她,真不知該喜該悲。「媽,我沒有忘記放鹽巴,我只是放得少一些,你胃不舒服就別吃太咸的東西了。」

「這麼淡,我寧願餓死也不吃。」古慈雲故作無理取鬧狀

她不禁氣得雙眉緊蹙。「媽,你可不可以別亂說話,什麼‘死不死的。」

有沒有搞錯?你還迷信呢!你的思想怎麼比我還跟不上時代?」古慈雲嗤之以鼻地望了她一眼。

「媽——」楊秋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看哪,你也別煮什麼湯了,找個好老公嫁了,趕緊讓我抱孫子,那倒是真的,難道真得等到我死了以後,你才……」

「媽!你不要再說了!」她憤怒地大吼,制止母親的話。

迸慈雲被她突發的吼聲給嚇得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而楊秋苓自己也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嘆口氣說道︰「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秋苓,你怎麼了?怪里怪氣的,是工作上有了困難嗎?要是這樣,就趕快回去處理,我沒事的。都是你伍伯伯多事,大老遠把你叫回來,我馬上就可以出院了嘛,何必……」

「媽——」她不待母親說完,便趴在她身側哭了起來。

「孩子,你到底怎麼了?別哭啊!你哭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輕撫她的頭。

楊秋苓仍不住地哭泣,低低切切的聲音,听得人肝腸寸斷。

「怎麼了?」伍風在門外听見哭聲,推門而入,就見慈雲用手指著楊秋苓,對他使眼色。

「伍風,你來得正好,快幫我勸勸秋苓,叫她別哭了。」

他瞪了古慈雲一眼,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楊秋苓听見母親的話,抬起頭來望向伍風,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秋苓,怎麼了?」伍風看著楊秋苓傷心的模樣心里十分難受。

她只是搖著頭、哽著聲音。「我沒事。」

「都是你啦!」古慈雲責備伍風。

「我又怎麼了!」伍風一臉無辜。

「你干麼那麼無聊打電話告訴秋苓我住院的事!」

「媽,你別再胡亂怪罪伍伯伯了。」楊秋苓連忙說道。

「你看!」伍風露出一副「怎樣!服氣吧!」的表情看著古慈雲。

「你們——」她橫眉一豎,看向兩人。「我不跟你們說了。」她奮力揮動雙手。「你們都給我出去,我累了,要休息了!」

「媽!」面對母親如小孩般的任性,楊秋苓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出去、出去!」古慈雲背對伍風和楊秋苓側身躺下,兩人只有無奈地互望一眼。

「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床上的身影不語。

伍風拍拍她的肩。「我跟你出去。」于是,兩人各懷心事地步出房門。

他看著她憂心的面孔,心里也跟著抽痛。古慈雲當什麼媽媽嘛?讓自己唯一的女兒為莫須有的事情如此悲傷,唉!

「秋苓,你還好吧?」兩人在長廊的椅子坐了下來,伍風忍不住必切地打量著她。

「我沒事。」她強打起精神開始認真地詢問起母親的病情。「伍伯伯,檢查報告出來了嗎?」

「這……」他為難得不知如何啟口。

「是不是很嚴重?」她因害怕而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秋苓,你媽媽得的是……胃癌。」他囁嚅地依照古慈雲的交代,把話說出了口。

楊秋苓原本就已蒼白的臉孔,霎時成了慘白色。

「胃癌?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木然地對他提出疑問。

「秋苓,勇敢一點!」他心虛地拍著她的肩膀。

「不!」她眸中盡是企求。「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騙我的,對不對?不是真的……」「秋苓——」他握住她的肩膀,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騙我的!你騙我的!」她再也忍不住地撲進伍風懷里大聲哭了起來。

「哎!迸慈雲,你這沒良心的惡毒婦人!」伍風眼見秋苓傷心成這樣,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罵,這一切,可不要引出什麼大差錯才好啊……

褚群毅急著把工作告一段落,但他愈急動作卻愈慢。「不行,」他嘆了口氣。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因心髒衰竭而亡」繼而立即請江宜接手未完的工作,然後便飛也似地奔向楊秋苓的南部老家。

「群毅,你怎麼來了?」楊秋苓見是他站在門口,十分驚訝。

他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凹陷的雙頰,心中一陣不忍,看來,楊媽媽的情況很嚴重了,他不禁伸手撫觸她的臉。

「你又瘦了,你到底有沒有吃東西?」

她只是看著他,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怎麼了?」

「群毅!」她低喊一聲,便偎向他懷里,不住地掉眼淚。

他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望著滿臉淚痕的她,愛憐地說道︰「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他帶她到沙發坐下,找出面紙為她輕拭淚水。

「媽媽她——」

「怎麼了?」

「她……她得了胃癌。」她的聲音再度哽咽。

「你確定?」他握住她的肩膀,不能相信這是事實。

她點點頭,淚水又滑落了。

他心疼得緊緊摟住她。「楊媽媽知道嗎?」他撫著她的發,輕輕柔柔地。

偎在他懷里,那熟悉的肥皂味道,給她安全舒適的感覺,連日來的無助似乎在瞬間有了依靠。「她還不知道……」「那你打算告訴她嗎?」「不,伍伯伯和我都覺得先別告訴她,可以瞞得愈久愈好。」「哦!」可是,又能瞞多久呢?他不住在心里嘆息。「群毅,你知道嗎?」她抬起頭,思緒飄向縹緲的遠方。「自從我爸爸去世之後,就剩我和我媽媽兩人相依為命。我媽個性十分好強,她拒絕接受親友的幫助,獨自帶著我從台北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台南,為的就是遠離那布滿爸爸笑語的傷心地。記得有一年,我因為太頑皮了,偷偷爬到樹上去看風景,結果卻失足摔下來把腿給摔斷了,我媽就天天背我去學校上課。在那長達兩個月的時間里,她沒有罵我、打我,只是認真地告訴我,爬樹的時候,該把腳的重心放在樹干牢靠的地方。而當我腿好之後,她甚至還示範給我看。那次,我覺得樹上的風景遠不及我媽臉上的表情——那種恬淡、優雅和自信,到現在都還深深刻畫在我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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