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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詩無名 第17頁

作者︰羽凡

褚友梅困惑地望著顯然仍有事情瞞著她的朱主任,朱主任卻仍是為難的什麼都不肯透露。除了要褚友梅來找郎世雲商量,她只是一再地說些什麼要褚友梅相信郎世雲其實並沒有做錯、他實在是冤枉……

郎世雲沒有做錯什麼?她又可能冤枉了他什麼呢?

褚友梅發現自己雖然並不想要,但仍是一腳踩入詭譎的泥淖之中。因為,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毫無掩飾,充滿了絕望與苦澀的郎世雲。

站在郎世雲的辦公室里,褚友梅靜靜地看著原本是笑嘻嘻,甚至有幾分驚喜地看著她的郎世雲,在听見小薇的亡母亟有可能向小薇灌輸了許多仇父的觀念時,宛如化身為一頭身重劇毒的猛獸。他的面部表情由不信、忿怒、悲傷、掙扎……到絕望。

最後,他沉默了好半晌,臉上卻是毫無生氣地問︰

「那麼,我應該怎麼去配合小薇的心理治療?」

三個月來第一次郎世雲沒有反對讓小薇去做心理治療,而他太過干脆的態度,卻讓褚友梅有些不知所措。她原先預計郎世雲絕不會相信他的亡妻竟有如此不可思議、駭人听聞的舉止,還打算要與他據理力爭一番……褚友梅只有干澀的說︰

「我會再聯絡你,目前暫時還不需要你出面。」

痛苦的沉默回蕩在窄小的室內,郎世雲一直盯著褚友梅,仿佛想由她身上汲取些許的勇氣。終是忍不住地,他緊閉住眼,痛苦而嘶啞的低喃︰

「天啊!我雖然知道她恨我……但是,她真的那麼恨我嗎?」

「世雲,你冷靜一點……」這狀況之下還能說什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嗎?

「告訴我,我該怎麼冷靜?」郎世雲沮喪的搖頭,一臉愁慘。「你曾是那樣深愛的妻子告訴你的兒子要恨你……天啊!友梅,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早該料到曉吟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他早該知道在葉曉吟那虛構、扭曲的世界之中,他郎世雲就是那只萬惡不赦的惡龍。

「那麼,你到底做錯了什麼?」一個罪人怎能有如此痛楚又無辜的表情?雖然自知逾越,褚友梅仍是隱忍不住的問。

「我做錯了什麼?」郎世雲呆愕地望向褚友梅,仿佛極不能理解她的問題。這是一個他也自問了很多年的問題啊……好半晌,嘶啞的聲音終于回覆了她的疑問︰

「我不該認識她。」

???

郎世雲僵硬地坐在狹小的心理治療室內,如坐針氈地面對著負責治療小薇的心理師。而作陪的褚友梅,則是不解地看著他明顯過于緊張的神色。

看來並不單只是對于心理治療的偏見,郎世雲真的很討厭心理治療嗎?

心理師客氣地對著神色緊張的家長操作著電視螢幕。「郎醫師,現在請你先看看錄影帶錄下的小薇心理治療的片段過程。」

催眠與放松治療中的小薇閉著眼,臉上恬靜的笑容有如天使。但是,他小小的嘴里所說出來的話,卻是叫听者無不悚然而驚。

小薇夢游似的說,媽媽總是會在教他畫畫時,牽著他的手,一再重復地告訴他,爸爸是壞人,他總有一天會與爺爺女乃女乃一起把小薇從媽媽身邊搶走,到時候,小薇就永遠見不到媽媽了……「所以,我才這麼久都見不到媽媽,是不是?」

小薇最後那不解而泛紅的眼眶,教郎世雲不忍卒睹的移開視線。老天!她怎麼能夠這樣對小薇說,就算她……

「郎醫師,你與尊夫人的婚姻狀況……」

心理師提出了郎世雲老早就意料到的問題,他小心翼翼的答覆︰

「我因為工作過于忙碌,可能太忽略了小薇的母親……因此,她對我有很深的誤解。」郎世雲困難地吞了口口水,痛苦而防備地尋找適當的說詞︰「再加上,她的情緒有的時候,並不太穩定……」

「尊夫人有使用任何精神方面的藥物嗎?」褚友梅驚訝的看見郎世雲在剎那間仿佛披上了無數精神上的鎖甲,他有些太過迅速而武斷的回答︰「不,沒有。」

郎世雲知不知道什麼叫作「此地無銀三百兩」?

「世雲……」褚友梅皺緊了眉在桌下悄悄地扯扯郎世雲的衣袖。他若不說實話,怎麼能夠幫的了小薇?直到自己的手被迅速的攫住,她才發現他的手竟是異常的冰冷、汗濕。

郎世雲臉上的抗拒與防備,讓經驗老到的心理師很快地便略過了這個顯然太過敏感,在此時仍不宜踫觸的話題。而第一次的會談便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草草的結束。

直到走出了心理治療室外,褚友梅才發現郎世雲還是緊握著她的手。

「對不起。」

郎世雲在跟誰抱歉?褚友梅靜靜地任他牽著,他那種似乎將她當成是驚濤駭浪中的浮木一般的驚恐眼神,使她不忍拒絕這個微小的動作。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過問,不過,你與你太太究竟是怎麼回事?」

要一個男人乖乖地承認自己所犯的罪真的是這樣的難嗎?

「我與曉吟?」郎世雲怪異的凝視著她,仿佛她提出了什麼復雜無解的難題。

「你們不是……神仙眷侶嗎?」

這個形容詞在此時此刻听起來,簡直像個笑話。郎世雲痛楚的凝望著褚友梅。

「沒有錯,我們曾是神仙一般的眷侶。」他的坦承不諱竟使褚友梅的心髒不自覺的緊縮了一下。「那時的曉吟,比你還像一個天使。」

這是什麼比喻?褚友梅正想反駁自己從來沒有當天使的素質。

「曉吟是一個很敏感、很縴細的女子,」郎世雲宛如夢囈一般的開口,但臉上的表情卻絕對讓人聯想不到什麼好夢。「她是學心理的,那時的我常常覺得她是一個全世界最奇妙的女孩。她好強、要求完美,但是,對于人心,卻又有著無比的洞察力,甚至,連錯身而過的小狽、小貓,她都能觀察出它們眼底的哀傷。」

她望著郎世雲在痛苦深沉的回憶之中翻轉。「我曾經那樣以為,得到了曉吟,會是我一生所有幸福的泉源……」

那他為什麼沒有給她幸福?他為什麼非要背叛她?褚友梅突然將自己的忿怒與眼前的男子重疊。不,她已經不是在氣蔣家偉那個早已成為往事的人,她只是難過,為什麼一個人永遠不知道珍惜他眼前所擁有的呢?

「婚前,她總是笑著跟我說她是念心理的,假如我有一天背叛了她……那麼,不必言語,她可以從我最簡單的一個動作或眼神中觀察到我的心已不在……」

只是,當時的他把葉曉吟的話錯當作是向來愛吃醋、愛擔心的她小小一項微不足道,甚至是相當可愛的特質。他完全沒有料到,這竟是傾覆他風平浪靜前半生的一大序曲。

「那你為什麼還要背叛她?」褚友梅不能明白,郎世雲為什麼還要明知故犯呢?難道說,一個那樣美麗的妻子與可愛的小兒子,竟是無法挽回他分毫嗎?是什麼樣的女人有那樣的魔力?褚友梅突然驚愕的想起,為什麼在眾多的流言之中,她從未听聞到特定女子的芳名,難道竟是多到不勝枚舉嗎?這種可能性使她緊皺起了眉。

「我背叛她?」

郎世雲無言的瞅著義正嚴詞間顯得有些惱怒的褚友梅。從短暫的交往與他人口中得知,他知道眼前清清如水的小女人有多麼憎惡負心的男子。

他真的很不想讓褚友梅厭惡他……可是,原來這就是他的結局,他所必須擔負的罪。郎世雲緊閉上眼,無力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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