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愛媽咪,這份愛有尊重、有欣賞、還有疼惜。
那天她和布雷的父親見過面後,才從布雷的口中得知他家的情形,心里頗為訝異,這就是所謂好身世、好背景的家庭?
比起布雷,她覺得自己在親情上的獲得比他幸運多了。小雲昂起了頭,步履輕盈,環湖而行。
"嗨!小雲。"思夢湖邊的草地上,有一群學生拿著吉他在唱歌,有人揮手叫她。
小雲走了過去,今天布雷的課上星期就公布要在戶外上,沒想到這麼早就有那麼多人到了。
"小雲,這讓你坐。"詩媛開口。
"你又蹺課了?"
詩媛和小雲不同系,她是中文系的。
"湖南老頭的課,听得讓人直打瞌睡。"她笑著說。
詩媛笑起來很好看,像春風中綻開的杜鵑。
"下一堂呢?你還想蹺課嗎?"小雲問。
"怎麼可能?她等這一堂課,等多久了。"班上的吉他王子故意調侃她。
雖然詩媛不是心理系的,但只要有布雷的課,她一定到,除非考試。她已經連續兩周沒上布雷的課,心快要管不住自己了。
大家都知道,她喜歡布雷。
"辛詩媛,你這樣沒有用的。"哲學系的幸易天也來旁听布雷的課,他對詩媛有一點點地情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你說這話是甚麼意思?"詩媛瞪他一眼。
"依照姓名學來說,你的姓會讓你的感情走得不順利。"剛學了一陣子的姓名學,幸易天就像一位大師般替人改運。
"快說來听听。"幾乎要把易天當神算的小矮子,迫不及待的想知下文。
"辛這字——"幸易天很得意的提高嗓門分析︰"天生勞碌命,注定要一輩子辛勞到死,感情不順……"
"何以見得?"詩媛對他的說法頗為不滿。
幸易天的語調愈說愈高︰"你姓辛,這個字是由'立'和'十'組合而成的。叫'立'就是站著;'十'是'*'的一半,代表莊稼。你這個姓不正好說明你這一輩子都得站在田里工作不停嗎?"
他說得很有幾分道理,把同學都吸引了過去,繞成了一個圈。
"就算一輩子要站在田中工作不停,也並不代表感情會不順啊?"詩媛听了很不服氣。
"你听過日夜要工作的女人,婚姻會幸福的案例嗎?那種天生勞碌命的女人,是天生的悲情媳婦。"幸易天說。
"胡扯,詩媛你別听他胡說八道。"小雲反駁幸易天︰"那你的姓又能說明甚麼?幸福嗎?"
"他不'姓胡'。"旁邊有人插嘴。
一陣爆笑聲中,幸易天很有一回事的說︰"我這個姓,可是難得的好姓,改運也求不來的。"
"就會臭屁。"詩援虧他。
"我這姓可是幸福的'幸',包含了三個部分,最上面的是'土',中間的尖角代表'牛、羊',下面的'十'是莊稼,所以我有土地、牛羊和莊稼,一輩子不愁吃穿,幸福得意。"他說得滿臉都是得意的笑。"鬼扯"詩媛嘴巴雖不認同,但心里卻有幾分信服,甚至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天生勞碌命。
"你知道嗎?你的'辛'最好能夠找個'幸'的男人談戀愛,只有'幸'的男人才可以庇蔭你,帶給你幸福的人生。"
繞了半天,他原來別有用意。
"听你的,"小雲忍不住向他吐嘈︰"我說幸易天,你雖然擁有土地、牛羊和莊稼,如果不肯好好工作的話,結果牛羊沒人放,土地缺乏人管理,你的幸福又從何處來?"
"說得一點都沒錯。"
沒人注意布雷已經提早來了!同學們有的抬頭,有的轉過身,看見了是最迷人的布雷副教授,自動的把圈子擴大。
布雷在小雲旁邊坐下,他繼續小雲的分析︰"再說,你中間那兩撇尖角,既不是牛羊也不是甚麼牲口,而你卻自以為擁有許多牛羊,沉醉在夢想中的人,是不會有幸福的。"
听布雷說完,詩媛對他更加崇拜,她覺得布雷終于替她出了一口氣,這回換她得意的向幸易天說︰"幸易天,這下你該明白,光有一個好的姓如果不肯辛苦工作,還是會得不到幸福的。"
還想要她找他配對,想得美喔!詩媛在心里暗罵一聲。
"整天在田里工作的辛姑娘,雖然辛苦工作,但卻有了很好的收成,從此她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布雷對同學問︰"辛詩媛幸福嗎?"
"幸福!"大家鼓掌而笑。
笑聲中,開始了今天一個鐘頭的心理講課,今天布雷要上的是"疼惜你內心那位還沒有長大的小孩"
他講課幽默有趣,在幽默中又帶著一股強烈的感性,挑起了在場每位同學心靈最深處的一根弦。
有的人甚至听得都落了淚。
他真迷人,我愛死他了。
在小雲旁邊的詩媛悄悄地遞了一張紙條給她。
小雲對詩媛微微一笑,她側過臉看布雷一眼,布雷也正轉向她,眼神輕輕地一個交會,訴盡了心中的無限情意。
班上沒有人發現他們已經是一對情侶,如果讓對布雷抱著夢幻的女同學知道他將娶她,她們會怎樣呢?
可憐的詩媛!小雲忍不住的同情起她。
布雷的課最容易過,仿佛才剛上課,遠遠傳來!*!*!的鐘聲,下課的時間到了。
小雲準備站起來。
"你等我一下。"布雷用著只有她听得到的聲音對她說。
布雷才站好,馬上就有一群學生圍了過去,這些學生中,大多是女學生。每堂下課,總是有那麼多人問他問題。這些問題不全是課堂上的,有的女學生甚至問他舞會要穿甚麼衣服?
要不是他急著要和小雲一起走,他一向是很有耐性的,學生的每一個問題,他一定是有問必答。
然而,今天他甚麼問題都不回答,布雷奮力的沖出把他包圍住的內牆,一雙眼楮左右搜尋。
懊死!小雲不見了。
"副教授。"一個蓄著長發的金發男——Ban,操著不純正的中文追過來。
他用著讓別人听起來都會頭皮發麻的聲音問︰"晚上你有空嗎?"他的藍色眼楮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布雷。
布雷快昏倒了——這下子他被纏上了。
Ban是從美國紐約來的,是個同性戀!老是要請布雷喝酒,不止這樣,每次交報告,總會夾一張紙,紙上總是情話綿綿,布雷對他是敬鬼神而遠之。
一向親切的布雷,會對有同性戀傾向的學生避而遠知,是有原因的。
十六歲那年,上美國學校的布雷認識了一個美國男孩,他金發、高瘦、英俊,精通五國語言和各類樂器。
布雷喜歡音樂,尤其是鐘情小喇叭,金發男孩吹得喇叭曲,悠揚而迷人,他們很快的成了好朋友。
布雷把他當好哥兒,然而他卻不是這樣。
一次童軍露營,金發男孩和他睡在兩人大的帳蓬里,唇湊近他,向他坦白愛意,那晚把布雷嚇壞了。
他拒絕了金發男孩,因為他只愛女人,連夢遺時,想的也是女人啊!
後來金發男孩自殺了,留下一封遺書,遺書上說他是因愛布雷而死。事情轟動了全校,布雷被迫轉學,從此同性戀者變成他的夢魘。
其實,他並不排斥同性戀,但真的很害怕事情再重來一次,而且他也不想傷害到對他有意的同性戀者。
他們是那樣的脆弱敏感啊!
他唯一能做的是一開始就拒絕他們,讓他們不要心存幻想,但他並沒有把握這樣就不會傷害到對方。
天啊!他根本一點都沒有娘娘腔的樣子,為甚麼連男人也想要他,布雷真的好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