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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郎探春心 第33頁

作者︰曾曉君

「阿繡,醒醒,我有話跟你說。」莊嚴下定決心今晚攤牌。他知道母親心疼寶貝孫兒,將莊文留在「清心齋」,因此沒有吵醒孩子睡眠的顧忌,劈劈啪啪拍起門

板。

「是誰?」躺在床上卻未入睡的呂文繡驚疑地披衣下床,她只听到震天價響的拍門聲,卻沒听清莊嚴的聲音。

「誰呀?」她趨近門邊再次輕聲細問。

「是我。」莊嚴低沉渾厚的嗓音,這次清晰地傳進呂文繡耳際。

「你……夜深了,你來做什麼?」呂文繡的心突然不可抑制地怦怦狂跳起來。

「我有話跟你說,開門!」莊嚴霸氣地命令。

「我……我要睡了,有話明天再說吧。你……」呂文繡話末說完,莊嚴已一腳強勢踹開房門,差點沒把立在門後的人兒撞倒在地,今晚他絕不容她再規避。

閃入屋內的莊嚴,眼明手快及時挽住身形搖晃的呂文繡。迎面撲襲的芬郁體香,以及懷中美人僅著薄裳寢衣的迷人體態,引爆莊嚴長期壓抑的椎心思念,他饑渴地吞噬她紅唇,盡情宣泄相思之情。

「老天,我多麼愛你!阿繡,求你別再折磨我!」莊嚴在她柔軟的唇片呢哺。

被吻得透不過氣的呂文繡驟聞愛語,一股喜悅之情像水銀注地般在心中迅速滲漾開來。然而,他日前羞辱她的無情言詞,也同時在耳際響起,提醒她別忘了所受的心靈創傷。呂文繡的熱情頓時涼卻。

「莊大少爺,您不怕我這低賤的女人弄髒您高貴的身子嗎?」她冷冷推開他,玉面含霜、語帶譏諷。

莊嚴困窘地賬紅臉,生平首次有了手足無措之感。「阿繡,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不敢當。沒事的話請回吧,我想休息了。」呂文繡不再睬他,轉身步向床榻。

「阿繡,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我……我受不了你的冷淡。」莊嚴愁眉苦臉追到床前。

「您是莊家掌櫃的大少爺,我可沒膽子得罪您。」呂文繡寒著臉坐上床沿,依舊冷言冷語。

「阿繡,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呂文繡抬眼盯著床頂綴飾的七彩流蘇,沒有答腔。

「阿繡,我是不該口不擇言羞辱你,但你了解那時我的心情有多難過嗎?為什

麼你要騙我已嫁給庫利斯?那仿佛是場噩夢,我整顆心像被掏空了,在極度痛苦的情緒下,才會出言不遜。難道……你就不必負一點責任嗎?」莊嚴試著跟她講理並為自己辯護。

呂文繡的思緒霎時因他的控訴而紛亂。想想自己說謊騙人在先,確實有些理虧,不免紅臉支吾︰「我……我以為你已完婚,所以才……」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已迎娶妻室?」莊嚴大為訝異。

「一年多前我就听說你將奉母命成親,為了不想彼此困擾,所以……才說了個……小謊。」

「天哪!那個小謊可害慘了我!我幾乎痛不欲生!難道你不知道對我而言,那可是最致命的打擊與傷害嗎?」

善良的呂文繡居然被他說得內疚起來,不禁吶吶道︰「我……我哪會知道……」

「我也知道不該輕薄冒犯你,但那晚我已決定你將是我今生的妻子。原本打算事後立即跟你補行婚禮,沒想到你卻悄悄離開,不肯給我補償的機會,留給我無盡的懊悔與苦痛。多少個漫漫長夜,一想起你狠心拋下我,跟庫利斯遠走高飛,那種蝕心之痛總叫我輾轉難眠、幾欲瘋狂。」莊嚴見她態度稍有軟化,趕緊加把勁訴說自己的委屈。

「我沒跟庫利斯走呀!」呂文繡爭辯。

「你們半夜雙雙失蹤,我還能怎麼想?再說先前你也曾表態要跟他結伴回漠北,不是嗎?」

「我……我是听說你即將奉母命完婚,怕阻礙你的婚事,所以……」

「所以,那晚之後你逃開了,讓我沉淪在煉獄般的深淵。是誰這麼饒舌,胡亂造謠說我要成親的?!」莊嚴氣呼呼地想揪出罪魁禍首。

「事情過去就算了,何必再追究是誰說的。」呂文繡息事寧人。

「你既然不追究元凶的過失,又豈能獨薄于我,不肯原諒我呢?阿繡,求你大人大量,寬恕我好不好?」莊嚴像個孩子般糾纏不休。

「可是……你說的那些話好傷人。」呂文繡想想又不甘心。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才會失去理智說那些重話,但這全是因為我太愛你,太

在乎你。我再次鄭重道歉,祈求你的諒宥。」莊嚴不住打躬作揖,懇求伊人諒解。

「我……」個性溫良的呂文繡心已軟了大半。

「這些日子我受盡煎熬,也算是老天對我的一種懲罰。還有……為了你,我被娘罰跪祠堂,害我一直被阿逸那小子取笑,臉都丟盡了。若你還不肯原諒我,豈不是太狠心。」莊嚴采哀兵姿態,可憐兮兮繼續央求。他可從沒對哪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過喔。

呂文繡蹙起蛾眉思索,一個念頭乍然涌現腦海,她心中有了盤算……

「阿繡,拜托原諒我嘛!」莊嚴涎臉扯她衣袖。

「這……」呂文繡睨他一眼,才慢條斯理回答︰「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原諒你。」

莊嚴大喜。「什麼條件?不要說一個,一百個我都答應你!」他簡直樂瘋了!

「把庫利斯找回來……」

「什麼?!」不待呂文繡說完,莊嚴就跳腳大吼︰「你想都別想!我要你忘了他,永遠不準再提這個名字!」他又回復霸氣本色。

「你干啥那麼凶嘛,人家也是為了蝶兒。」呂文繡噘嘴抗議。

莊嚴的火氣才稍微降溫。「為了蝶兒?我不懂。」

「這幾天我跟蝶兒詳談過,她依然無法忘情于庫利斯,甚至表明終生不嫁,這怎麼得了!所以我才想找回庫利斯,成全這對有情人。」

「你要找回庫利斯,當真只是為了蝶兒?他跟你的關系……」莊嚴對于上回無意听到的「心情告白」,一直耿耿于懷。

「我跟庫利斯的關系,只是很單純的友誼而已。在我最孤寂的童年,只有他願意伸出友誼之手,我一直很珍惜這份友情。」呂文繡早巳厘清自己的感情歸屬。

「可是,你曾說你的心已給了某個男人……」莊嚴猶不能釋懷。

呂文繡驚詫地望向他。

「抱歉,是我無意問在門外听見你跟蝶兒的對話。當時我好難過,也因此遲疑不敢向你表訴衷情。」

「原來……」呂文繡恍然大悟。「那時我並不確定你的心意,又怕蝶兒到你跟前胡說鬧出笑話,才隨口說說,想打消她撮合我倆的主意,」

「可害苦我了!我一直好傷心、好痛苦!」

「我……我怎麼知道你當時就在房門外。」

「還有,為什麼你對阿逸總是有說有笑,對我卻客客氣氣、生疏地保持距離?」莊嚴打算將心中的疑惑一並厘清,免得老是掛疑心頭。

「我跟阿逸、蝶兒一見如故,總有一種如家人般的親切感,當時我也頗為奇怪。現在才知道,我們體內同時流著黃家的血液,原來我們是具有血緣關系的表兄妹呀。」

「是嗎?那……你對我的感覺呢?」不確定佳人心意,莊嚴總覺無法安心。

「我……我不知道……」一朵紅霞飛上兩頰,呂文繡羞人答答。

「阿繡!」莊嚴是個精明人,察言觀色後已知她心意,遂放膽挨坐她身邊,緊摟她柳腰。「嫁給我,好不好?」他湊嘴在她頸項吹氣,柔情萬千向伊人求婚。

呂文繡雖然被逗弄得心猿意馬,卻還惦著莊蝶兒,她喃喃回應︰「如果你能勸說庫利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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