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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盒 第21頁

作者︰朱夜

然後鏡頭停止拍攝了一段時間,再次開始的時候又是G無奈地念︰「廟里有只貓……」

「這是什麼啊?」我說,「象小孩子的游戲。」

「就是這個,大家都愛看。」陸警官說,「不過拍起來好象很累的。那是這一期的最後一個節目。T白天很早就出外景,到這時已經累壞了。」

「這是幾點鐘?」

「快結束時,有一個鏡頭正好掠過一個工作人員的手表,所以拍攝應該不會早于2點。除非這家伙的表是跑馬表。」

「這個時間可靠嗎?」

「可靠個鬼!」他冷笑一聲,「居然用剪切過的錄像帶冒充原版,以為我們都是傻瓜嗎?做假也不知道做得好一點。」

「也許做得太匆忙,所以很容易給看出來。」我說。「能推算出剪去了多少時間嗎?」

「怎麼,推算不出T的確切死亡時間,想到這里找線索?」他沖我眨眨眼楮。

「當然不是一點也推算不出啦!」我說,「只不過有點旁證比較好。現在手頭的數據有點相互矛盾。」

他笑了︰「原來是這樣。不管怎麼說不會比2點更早。哈哈,對你來說這可能是廢話吧?我想你準是想把時間確定得更準一些,好核對別人的不在場證明吧?其實沒什麼用的,都是偵探小說愛玩的花樣,如果都靠那個破案,太復雜太戲劇化了。哪有那麼多可以算得準的條件?時間就算了吧?大致總是後半夜,不錯吧?對了,這家伙到底是怎麼死的?有想法了嗎?」

「還有最後一條鏈接不上,其他差不多了。」

「哦?」他仰頭看我,「該不是心肌炎吧?」

「金醫生已經做完組織切片的鏡檢,如果可以相信他20年來沒有白吃飯,那我告訴你不是。」

「那是什麼?」警官們好奇地圍攏來,追問道。

「只是假設,我還沒能完全確定。」我說,「胡警官在哪里?游戲要開始了。」

我找到胡警官的時候他正在廁所刮胡子。開始他不相信我的話,不無譏諷地說︰「你別插手破案的事好不好?先把你的本職工作做完再說吧。你還是不能肯定T到底是怎麼死的,不是嗎?那些瓶子里的東西也沒分析完呢。」

「我有足夠的理由。至少這樣做對你沒有什麼壞處。再說初篩實驗做過了,那些應該就是清潔劑、洗發水和沐浴露之類的東西,沒什麼好深入查的。」

「一個人需要那麼多清潔劑?」

「那是不同種類的清潔劑,你沒看到他家里有多干淨嗎?」

「見鬼!」他抓亂了自己毛刷一樣的頭發,「我憑什麼相信你和你那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所謂證據?你要是搞錯了不但丟我們的面子,還會打草驚蛇。還有,你的解釋不能合理地說明我們已經發現的所有細節。」

我抱著胳膊,很酷地說︰「不要緊,這回我已經挖好了陷阱,只等蛇往里面鑽。」

胡警官冷冷地望著我︰「菜鳥!你以為那麼容易?你是怎麼得到那些證據的?昨晚上你究竟在哪里?」

「這個以後再說。你快點打電話吧。」我打斷他,「我先去看守所。」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回敬他一句︰「我的名字叫朱夜,不叫菜鳥。」

雖然昨天幾乎沒有睡覺,現在我精神百倍,勇往無前。要不了多久,自以為得計的殺人犯就要現原型了!

***

我從探視孔里朝里看去,裝著鐵欄的特護病房里,G剛剛從鎮靜劑的作用中醒來,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我輕輕敲敲門。G木然地慢慢轉過頭來。我關上探視孔的拉蓋,對站在一邊的N和傅先生說︰「好了,我想他可以接受詢問了。」

胡警官投來「看你玩什麼花招」的一瞥,沖典獄長做了個手勢。他會意地點點頭,抖開鑰匙盤,選了一把,打開特護病房的門。我對N做了個「請」的手勢。他的頭發當然已經干了,而且抹了發膠重新梳過,整齊的發型配合身的西褲和短風衣,果然端莊的打扮很適合他。他的眼楮下面有很重的黑影,也許昨夜也是一夜未眠。心事一定不少吧,是在想辦法對付我嗎?可能是為了鎮定自己,才打扮得那麼正式。不過,天下沒有完美的謀殺,是狐狸,就會露出尾巴來。

他臉色凝重,不見昨夜故作輕松取笑玩樂的神情。他禮貌地微微頷首,從我面前擦身而過。胡警官隨後跟上。傅先生鐵青著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正要踏入,被我伸手攔住。「請在外面稍等。」不顧他怨恨的目光,我走進病房,關上門。

N在門口頓了一頓,深吸了一口氣,走到G的床頭,微笑著說︰「你醒了?昨天晚上應該睡得死死的,一個惡夢都沒有吧?你看,天都大亮了,該起床了呢。」G茫然地看著天花板。N加深了笑容,似乎打定注意要逗笑他讓他打起精神來,俯半開玩笑地掀開被子︰「看你這……」被子下露出捆著G的手腕和肩膀的寬布帶。N頓時失語,強裝的笑容蕩然無存,鼻子一點點地變紅,似乎血氣正在上涌,直到忍無可忍地化為淚珠奪眶而出。「小伍!」他再也沒了平時機敏靈巧的周旋,只是蹲在床邊,緊緊抓著G勉強可以抬離床面的手。

我平靜地說︰「這只是為了保護他不傷害自己的措施,從醫學的角度來看是必需的,對他個人而言沒有多大的痛苦。」

「痛苦?」G慢慢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接著把目光投向強忍淚水的N,沉著臉站在一邊的胡警官,最後又落到我身上︰「你知道什麼是痛苦?看到愛變成恨,看到生變成死,還得就這樣活下去,算不算痛苦?」

「別說了,」N喃喃地說,「別說了,小伍……」

我說︰「讓你的朋友在這種情況下來探望你,本來是額外的優待,目的當然是希望你能盡快康復,恢復對問題合理回答的能力和對前天晚上的記憶。你是不是做好了這種準備了呢?」

「前天……?」G的目光又恢復到不知聚焦在哪里的迷茫狀態中。

「什麼都別說了,小伍。」N大聲說,「你知道你都在說些什麼呀!」他回過頭來對我說︰「朱醫生,他現在好象還很不穩定,他說的東西都不能算數的。是不是應該讓他到條件比較好的地方休息一段時間?再說,警官對他和我都做過詳細的調查了,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節目錄制完成後我們各自回家了嗎?他現在都成了這樣……你們還要逼他到什麼程度?」

「啪!啪!啪!」我面無表情地拍著手,胡警官訝異地望著我,N仍舊握著G的手,露出奇怪和憎惡的表情。「不錯的表演啊,」我說,「真不愧是人氣急升的著名演員。可惜沒有攝像機拍下剛才感人的友情畫面。」

「你……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N的語氣中掠過一絲不安。

接近他的尾巴了嗎?我繼續說︰「你越是想保護他,我們就會越加懷疑他。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畢竟,前天晚上和T在一起渡過他生命中最後階段的,就是你們這些‘親密’的朋友。你們的工作我大致也了解了,好吧,就算2點,或者再晚一點的時候,拍攝結束了。感謝胡警官和同事們的辛苦工作,我知道和有自備車的你不同,G會象平時一樣,等一切都收拾完畢,搭事務所工作人員的順風車在4點30左右回到家。這個,有他公寓門衛可以作證。也就是說,從工作結束到動身回家,G比你更多一個多小時空閑時間。這個空檔會被用來做什麼呢?或者換句話說,你會希望我們懷疑他利用這段時間去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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