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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盒 第2頁

作者︰朱夜

我敲開阿剛的門,高興地說︰「很不錯的地方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四處轉一轉?」

「啊……我有點事,要整理點東西,你先去轉吧,發現什麼有意思的地方別忘了告訴我。」

我見屋里擺著翻開的箱子,不便打擾,于是信步走去。

我把耳朵貼在二樓另外兩間朝東南的房間202和203的門上,听不到什麼動靜,似乎空著。朝西北的房間門縫里積了不少灰塵,看來好象廢棄了。上到三樓還有4間房間和一個通向閣樓的小樓梯。除了同樣朝東南的301,其他似乎也都空關著。我走到樓梯口,發現幾步之上就是緊鎖的門,不由的有點掃興。轉身回來,我試著推了推一間沒有標號碼的房間的房門,結果發現是衛生間,水盆里堆了不少髒衣褲。我從衛生間窗口望去,看到後院里另有幾間平房和主屋相通,應該是鍋爐房和機井。

突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我肩上︰「喂!你在這里探頭探腦干什麼!」我回頭正對著瞿先生滿面的怒容。「我……我隨便看看……」我不知為什麼這個人會這樣充滿了敵意。我只不過是走進了一間衛生間看看窗外而已。我可以保證這里沒有什麼違禁的物品,也沒有異性的痕跡。

他拽著我的肩膀把我向外推,自己插身站到衛生間里︰「有什麼可看的。沒見過廁所啊!」

「不好意思!」我說,「你是要用廁所是吧?我當然不會打擾你。我走了。」我下樓時,听到衛生間的門「砰」地關上,暗自嘆了一口氣。畢竟哪里都有讓人不愉快的東西,這里也不例外呀。

我下到2樓時阿剛已經理好了東西,我們沿著院外上山的小路散了一會兒步,在日落時分踏著霞光往回走。突然他指著上山的路說︰「看來我們有伴了。」一輛越野車沿路而上。車停在院前,一個穿休閑式短風衣的小蚌子跳下車,大聲招呼到︰「蔣教授,我們到了呀。嗨!里面有人嗎?主人在嗎?出來啦,客人來啦!」

我苦笑道︰「是一個很吵的人呢。」

阿剛說︰「會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吧?給恬靜的生活增加一點樂趣也好啊。」

接著,車上下來一個老人。我驚訝地說︰「啊!那不是蔣建元教授嗎?」

阿剛眯著眼楮看了一會兒說︰「是誰呢?你認識的人嗎?」

「那倒不是,」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前讀過他在《中華骨科學雜志》上的脊柱創傷和脊髓腫瘤的系列專欄,每篇都附有他的照片,所以認了出來。」

阿剛說︰「是嗎?很有來頭嘛。現在是什麼醫院的呢?」

「已經退休了,在做《中國醫學論壇報》的編輯,好象還是負責神經外科或者骨科什麼的專版。清閑的工作。不過油水大概也不少。」

「很厲害啊。能搞到這樣的位子很不容易呢。」

「不過,」我接著說,「我以前的一個同事是他的研究生。據說老頭子名氣很響,但是很少開刀,只是非常會寫文章,發表的論文很多,在外科醫生中屬于比較少見的。」

「他帶出來的研究生都是象他自己那個樣子嗎?」

「好象是的……呵呵,我那個同事剛來我們醫院的時候沒少受打擊呢。」

「啊呀,好慘吶。」

「是夠慘的,生活本來就不容易呀……」

***

我們回到別墅里的時候,屋里充滿了小蚌子的聲音。「啊,天氣不錯啊……房間要朝南的……飯也在這里吃……有什麼酒……鱸魚呢?你說的鱸魚在哪里……」而蔣教授獨自在大廳里欣賞牆上掛的油畫。

我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但他完全沒有注意周圍人的意思。我尷尬地望了阿剛一眼,他也無奈地聳聳肩。突然間,小蚌子一陣風似地出現︰「好啦,蔣教授,都辦妥了。請上樓吧。」蔣教授微微點頭,在小蚌子熱情的帶領下上樓去了。他們在晚飯前沒有再出現過。

晚飯出人意料地非常讓人滿意。季泰雅並沒有虛張聲勢。瞿先生直到飯前最後一刻才出現,一上餐桌就專注地吃,食物從碗里,被無情地鉗夾到竹筷上,流水線般塞進大口里。蔣教授喝了一點酒,好象覺得不是很滿意,放在了一邊。小蚌子叫馬南嘉,細看下長相很端正,但一雙圓眼楮似乎總也安分不下來,四處溜溜地轉。他好象生來就有和任何人很快混熟的本領,只听見整個飯桌上都是他的聲音。我們大家圍坐在桌前,不時地被他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只有瞿先生保持著對食物獨一無二的注意力。

「蔣教授高壽了?」我試著和坐在我旁邊的老人交談,「身體很硬朗啊。」

「我才65歲,很少有人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他說。

我一陣臉紅,愣了一小會兒,接著說︰「我以前做過創傷科醫生,和周強在一個科里。您還記得他吧?」

老人只是「哦」了一聲。

我覺得有點尷尬,只好說︰「鱸魚很不錯。」

他搖頭︰「這季節是鱸魚最瘦的時候,要說肥,只有養在魚池里的鰱魚、鯽魚和 魚會肥。不過,味道和野生的相差太遠。」

「現在哪里還有野生的鯽魚和 魚呢?很多年沒吃到了。」

「哼哼,你口福不淺,」馬南嘉插道,「明天看蔣教授的本領吧。我們一早就去釣魚。上山前我就打听過了,這里溪水里有真正的野生黑背鯽魚,你就等著今天晚上流口水吧,呵呵。」

我笑道︰「我有饞到那麼夸張的地步嗎?」

「喂!那你是干什麼的!」季泰雅拿筷子敲敲他的碗,「守著魚簍免得魚跳回水里嗎?還說朱夜呢,我看你才是一幅饞樣,魚沒等拿回來,路上都給你吃光了。」

我和阿剛大笑。

「我嘛,水平是差一點,吊幾條泥鰍總是可以的吧?」他笑道,「你怎麼就把我看扁了呢?我倒要看看你做的泥鰍燒豆腐是個什麼樣子。」

「豆腐……要看賣東西的老鄉會不會上門來兜生意,否則要跑很遠到集市上去買,要不就得自己做,那還要浸黃豆、磨豆漿,挺麻煩的。」

馬南嘉瞪大眼楮,上下打量了季泰雅一會兒,然後湊近他的肩膀用力吸著鼻子,從脖頸一路嗅上去,直到臉頰。季泰雅臉紅了一下,退讓著,一邊說︰「喂,你干什麼啊!你……腦子有病啊!」

馬南嘉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仿佛剛剛深嗅一束玫瑰花的陶醉表情︰「啊……」隨後突然眼楮一瞪︰「你這種人,還怕沒有送上門的豆腐吃?」

阿剛笑得直不起腰。我笑得差點打碎盤子。季泰雅本人故作生氣狀拿拳頭敲著桌子,臉上也是笑。

好容易控制一下自己,我想到了一個自從進這家旅館以來一直想問而沒有機會的問題︰「小季,我總覺得你挺臉熟的。我們在哪里見過面嗎?」季泰雅還沒有來得及答話,馬南嘉插道︰「看!豆腐已經出現了!不過,種類好象不太對哦……」「有沒有搞錯……」我笑得再也講不下去。一桌人,或者說我們4個人又笑成一團。

馬南嘉先定下來,正色說︰「看,朱夜,你肯定是那種看到女孩子就說不出話來的人,所以這麼老套的開場白還要先找人練習一下。」

「我……」

這是,蔣教授推開面前的碗說︰「小季,有沒有熱茶?」「啊,有啊,當然有。」他起身去拿茶。馬南嘉堆笑道︰「蔣教授,吃好了?還要點別的什麼嗎?」「不用了,」老人低頭剔著牙齒,「有熱茶就好。」茶端上來時,他只是聞了一下,便放在旁邊,繼續剔牙齒,沒有喝。我看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愉快。這個級別的老家伙常有人請到高級賓館的會議廳,好吃好喝地供著。但是茶在我看來也還算不錯,更何況這里本來就不是大城市的高級賓館,何必這麼不給季泰雅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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