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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喜神算子 第15頁

作者︰子玥

就是因為三哥平日疼她,她才反對呀……比起看好戲的哥哥們,她自認更為三哥著想。他們……只是去看戲罷了。

X槳米洞房花燭夜是新娘子壓倒他,抑或是他壓倒新娘子,這不得而知。

不過看情況是──什麼都沒發生。

一般新嫁娘這時候該做什麼呢?肯定不是同她一樣發呆便是。

輕手輕腳地爬下床盥洗之後,她便一直坐在桌前發呆。也不曉得是否特別吩咐過,丫鬟沒有進來打擾他們,只不過每隔一刻鐘便進來換盆熱水。

殷小小偏頭看了一眼仍在睡夢中的喬文華。還是一副短命相,房里這麼暖和,他的臉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她起身坐到床沿,好奇地用指尖輕觸他凹陷的臉頰──這就是她的夫婿啊,毫無真實感。

若不是昨日熱鬧的景象仍殘留在腦海里,她很難相信自己已經成了喬家人,雖然喬夫人看來不挺樂意。

听呂洞賓說,三少不是忽然大病一場變成如今的模樣,而是慢慢地,在眾人沒有發覺的時候,食慾降低了、衣服寬松了……然後漸漸地容易感到疲累,在三少自己發覺不對而請大夫來時,他已經無法進食了。

那時他這好兄弟正在雲遊四海搜刮天下名貴藥物,輾轉得到消息才趕回來,雖然勉強控制住病情,卻怎麼也無法根治。

他從天之驕子變成如今這副尊容,等若由雲端跌落泥地;每日每日見自己的手臂漸漸細瘦、指節日漸突出,還有鏡中逐漸凹陷的頰、干裂的嘴唇,他在想些什麼呢?

為何還能對著人笑呢?

要換做是她,這麼久一段日子,早就發了瘋。

而他又在想些什麼,才會接受一個僅只一面之緣的算命師當他的新娘?

唉!殷小小停止騷擾她的新婚夫婿,轉頭望向外頭。

自從她到京城之後,指點過數不清的姻緣,卻從未想過看看自己手中的姻緣線……她的姻緣線生得什麼模樣呢?

想著想著,殷小小舉起手盯著掌中三條明顯的紋路看,嗯……「看什麼?」

突來的聲音嚇了殷小小一跳,抬頭望去,她的新婚夫婿正望著她。

從她醒來爬下床之時,他便醒了。自身體變差之後,他一向淺眠,更何況一個人從他身上爬過去?

他的聲音猶帶著幾分沙啞,緩緩起身靠著床柱。「看什麼那麼專心?」

殷小小眨了眨眼,看著他仍帶些許蒙的眼神,忽然想起娘交代過的,忙擰了熱毛巾給他擦臉。

當喬文華盥洗完之後,她才感到羞怯地低下頭。

昨日一陣吵鬧、混亂,雖說儀武已經簡化許多,她卻還是感到吃不消,一進洞房便趴在新床上睡死了,哪來時間感受「羞怯」這種新鮮的情緒?

現下,房里卻只有他們兩人……眼前的人是她的夫婿,她必須同床共枕、相處一輩子的人……雖然他的一輩子可能有些短。

思及此,殷小小忽覺胸口有些難過。

「小小,你還沒說適才在看什麼,那麼入神?」喬文華仍不忘這個問題。

突然發現他也挺固執的,殷小小朝自己手掌瞄了一眼,「姻緣線。」

「哦?看出什麼沒有?」他笑著問道。

殷小小聳聳肩,「都嫁你了,再看也沒啥意思了。」

「怎會沒意思?」他拉住她的手,觸感有些粗糙,不是雙養尊處優的手。他學呂洞賓的話道︰「若有分岔,便代表你仍有再嫁的機會……」

「呸呸呸呸!」沒等他說完,她已經呸聲不絕,橫眉豎目地瞪著他,「你想我被亂石打死啊?」

「怎會呢?」喬文華笑著說道,輕咳幾聲。

「哼!」咳聲提醒了她,拿了件大衣來披在他身上,順便抓起他比她還瘦的手盯著看,然後一把甩落,「命里有波折,放心,你會長命百歲!」

「誰會長命百歲?」呂洞賓打開房門就听到這句話。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管沖喜有沒有用,至少府里不再死氣沉沉,奴僕們也趁機放松沾點喜氣,喝酒高歌──當然要在主人沒注意的地方。

長命百歲啊……希望如此。他走到床前細察好友的氣色如何。

「洞賓,你來了。」喬文華笑道。

「來叫丑媳婦去見公婆呀!」他瞄向一旁的殷小小。

聞言出聲的不是殷小小,而是喬文華。只見他輕輕蹙起眉,「爹不是交代過免去嗎?」

「婆婆堅持呀!」呂洞賓無奈一攤手,連他也感覺得出這關不易過。

「娘?」喬文華的眉蹙得更深,「娘她……」

他一向知道娘不喜歡小小,只是為了他而勉強接納,但日前的病發讓娘執意要換人,不再相信她。

其實應該說,除了娘認定的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任何女子,娘都只能算是勉強接納吧!

「喂喂,你要做什麼?」殷小小意外地看他翻開被子作勢要下床,忙把他推回去。

「幫我更衣,我陪你……」

殷小小聞言心中有些感動,卻不表現出來,只是道︰「你當我是三歲女圭女圭,沒人陪便會迷路嗎?」

「我只是……」

她起身,「我去去便來,呂洞賓,好好照顧三少啊!」

喬文華還想說些什麼,卻讓呂洞賓阻止了。他本就是故意要支開殷小小,況且他也相信她有足夠的能力應付喬夫人。

喬文華不笨,看他的舉動便知道他有話要說,于是躺回床上,「有什麼事?」

雖知道小小不會吃虧,但他難免會擔心……「你看這個。」呂洞賓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攤開在他面前。

紙上只有寥寥幾宇,喬文華一見眼神一斂,望向他,「誰給你的?」

「不知道,一早壓在水盆下……我不敢問婢女。」

呂洞賓看得出來好友受到很大的震撼,他自己何嘗不是?

示意將之燒毀,喬文華陷入沉思。

「現在……該如何是好?」半晌,呂洞賓不得不開口問。

不管紙條上所言是否屬實,重點是他們現在該如何做?

喬文華抬起眼,「要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

「沒有多大異常,若真要說有……是有一人近來顯得急功好利了些,店舖擴張得太過急躁……若無資金支援,很快便會陷入危機之中。」調查這些事,便是他沒通報瞿書生存在的懲罰。

「嗯……爹知道嗎?」

「這一方面,伯父向來是不管的。」

喬文華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我不相信紙上所言……」

「文華,我知道你的心情,但……」

「這卻是最好的解釋。」他露出一個苦笑,「許多以往不願去想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即使懷疑了身邊每一個人,就是沒有懷疑那個人。

但這張紙給了一個開端,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最後一個再怎麼不可能也就是答案。

這──就是答案?

以為已經看過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喬文華現在才知道,他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你打算怎麼做?打草驚蛇以引蛇出洞?」

「我能有別的選擇嗎?」他略感諷刺地勾起唇角。「從今天起,我所有的起居飲食全由小小接手。」

米米米遠遠地看見呂洞賓進了喬文華房內,他收回了目光。

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他知道一件事──再怎麼討厭文華,他依然是他的兄弟。

第七章

發覺有人在偷看他,喬文華放下手中的帳簿,望向可憐兮兮蹲在地上煽風守藥爐的妻子。

自從他的起居飲食全移交給新婚妻子包辦後,房里便常瀰漫著一股藥味,久久不散,後來更是打開窗戶也驅散不了。

原來是她將藥爐由廚房搬到臥房來,免得她常要來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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