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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君 第13頁

作者︰簡單艾

為何如此?明明前方同樣一片漆黑遙遙無盡途,她卻隱約覺得那兒有人在等她……

她手腕上彷佛被人系了一條繩,而那人正在另一端拉扯著她、牽引著她,執意領她向前,不容她稍有停歇。

漸漸地,她眼前出現一團白色光點,隨著她的逐步接近,光點變成了光球而後變成一道光束,光束里頭站著一名緇衣男子。

男子左手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紅絲線,他的手每轉一圈,她的身子便跟著往他靠近一步。

當她近到能看清男子面容時,她詫異地愣在原地。

眼前男子俊眉朗目,瀟灑不凡,唯左眼下方至顴骨處有一道淡去的粉色傷疤與一顆異于常人的翠綠眼珠。

雖美中不足、雖奇特少見,卻不難看,反而讓他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攸……皇」她張了張口,不確定自己是否發出了聲音。

她直直盯著他看,一瞬不瞬。

眼前的他除下面具,對她展露出最真實的他。

她,在作夢吧?

顫顫地,她伸手向他臉龐,想親手觸一觸他的頰,想證實自己所見無誤。

他凝眸望她,眸中有驚、有喜、有愁、有苦,以及許多她無法判別之復雜心緒。

當她手掌確確實實地撫上他面頰時,她卻嘆了一口氣。

「原來真是夢……」

若非夢,他豈會如此輕易于她面前卸下面具;若非夢,她豈能如此如願地模上他的頰。

「你的眼珠……」她停頓了下,他則僵了下。「好美。」她的語調是柔美的贊嘆,真誠無欺。

語落,他眸底閃過震驚,身子則微微發顫。

雙手一攬,他將她擁入懷里,緊緊不放。

「真是夢呢。」她在他懷中輕聲嘆息。「現實中的你,難以親近多了。」她將螓首靠上他肩窩。「真希望這夢不會醒……」

聞言,他稍稍松開她,一手支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良久。

半晌,他微微斂眸,緩緩俯下的唇準確無誤地欺上她毫無防備的絳唇……

「誰在外頭?」

一聲清冷嗓音自門縫透出,有些不悅、有些顧忌,還有難掩的虛弱。

「在下君韶安。」報上名的君韶安雙手端著食盤靜候,然屋里的短暫寂靜讓他略有所悟。「姑娘應不識得我,不須花心思回想。」這點他倒挺善體人意的。「攸皇……當家的,姑娘知曉吧?」搬出當家的來,應該能讓她感到安心些吧。「在下不才忝為那二當家。」

是攸皇的人?巫緋語心中的防備減去許多。

「有事?」這會兒,她嗓音里的冷意少了幾分。

「倘若姑娘方便,在下想與姑娘一敘。」

大半夜的找人一敘?還是到受傷之人的閨房?這種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出來。

柔媚眼眸瞄了瞄衣衫堪稱整齊的自己。

「我可起不了。」紅衣下,她從左肩至整個上半身全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條。並非真不能動,而是怕稍有不慎扯裂了傷口。

「姑娘若能起身,恐怕便無空閑與我一敘了。」若非她傷重至此,他還無法與她說上一句話呢。

這話有理。

他自我解嘲的能耐讓巫緋語對他頓生好奇。「可有備酒?」

「姑娘的傷實在不宜飲酒。」

「但你還是備了。」她已隱隱聞到酒香。

「秉燭夜談若不把酒言歡,何來樂趣?」關于這點,姑娘可比當家的懂得品味人生多了。

「你很風趣。」與他談話似乎能讓心情好上許多。

「這話姑娘若能在當家的面前說就好了。」君韶安說得有些委屈。所幸老天有眼,這世上還是有人懂他的。

隱下浮上唇的笑意,她開口讓他入內︰「進來吧。」

「打擾了。」推門而入的他,撿了個離巫緋語床畔最遠的位置落座,並有禮地垂下了眸。

「是你救了我?」她側臥床榻、單手托腮,透過床幔望向他的眼是審視、是觀察。

自她昏沉沉地醒來之後,全然陌生的房間擺設讓她明白,她獲救了。

她還以為這回自己肯定會在地府游蕩了,不料還是硬被拖回了人間。

這可算是禍害遺千年?

「我可無此能耐。」此功勞他可不敢佔。「我不過是被派來這兒守著姑娘而已。」為此,他還累垮了一匹良駒。

「被他所派?」巫緋語的語氣有些怪異。

兩人之間不用言明也知曉這個「他」所指何人。

「當然。」不然有誰能「催」得動他。

「不值一本書的我,他何必多此一舉?」這句話她可是會記一輩子,死都不會忘的。

不值一本書?君韶安怔了下。

此種說法他還是頭一回听見。看來,他錯過的好戲不只一場。

記得,那日他趕至這座攸皇向來不讓外人踏入的「松濤園」時……

「當家的和大夫已待在房里一天一夜了,那染血的水盆不知已換新多少回了,妳瞧那姑娘還有得救嗎?」

侍女們的竊竊私語教他的耳朵自動豎得好高。

「可不是嗎?方才我幫姑娘更衣時,她的手腳冷得跟冰一樣,臉色蒼白不說,氣息還似有若無呢。依我看啊……」

「怎樣?」有一侍女急問。

「……除非姑娘情況好轉,不然大夫是回不了家了。」那不吉祥的字眼,此時誰敢說出口。

「說得也是。」另一位侍女點了點頭。「我從不曾見當家的臉色這麼難看過,彷佛只要有人敢說『沒救了』這三個字,便會和那人拼命似的。」

「喂,妳說,當家的和這位姑娘是何關系?」

「這我怎麼知曉呀。」侍女蹙了下眉頭。「不過,換作是我的心上人命在旦夕,我也會像當家的一樣徹夜守候的。」

……

「姑娘恐怕對當家的有所誤會。」回想著那些侍女的對話,君韶安公正地開口。

謗據他听來的「耳語」,當家的為了她幾乎已變成不是他所識得的當家了。若要說當家的對這位姑娘無情,那真的是見鬼了。

「誤會?」巫緋語揚高語氣,目光又不自覺地往右手腕瞧去。

自她清醒至今,她已不知往手腕瞧上多少回了。沒有紅繩,沒有綁系過的痕跡,一切果真是令人失望的一場夢。

倘若不是夢,她會相信君韶安所言,是誤會一場,因當時她確實見著了「他」眼底那說不出口的傷痛與哀愁。

只可惜……

「他最終會出手救我,不過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吧。」她自嘲一笑。「至少還有個女人等我去救呢。」

第5章(2)

女人?君韶安一听,神情有異。

這兩個字的用法好似有些不妥,但……待救之人確實是個女人這點也沒錯。

「姑娘若能救活這女人,當家的會感激妳一輩子的。」

「感激?」巫緋語哼了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要來何用?」她寧願他對她……算了。「倒杯酒給我。」

君韶安聞言連忙端了杯酒。掀開床幔,置于床緣,彎身退下。

「身上有傷還敢飲酒的,恐怕只有姑娘一人。」

「見我有傷,沒要我好好歇息反而備酒找我一敘的,也只有你了。」

君韶安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如此說來,姑娘與在下應可結為知己。」

「那樣對我有何好處?」巫緋語柔亮水眸閃著精光。

「哈哈……」君韶安佩服地笑了。「好處可多了!不如我先說個故事給知己听听可,好?」

她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一口將酒飲下。「酒給我。」

嘆口氣,他默默將整瓶酒獻了出去。今晚他可虧大了。

「有個嬰孩,打出娘胎起便有些與眾不同。別人是呱呱墜地,他卻是睜著一雙飽含好奇的眼,彷佛急欲將這人世間看清一般,黑瞳骨溜溜地轉著。這嬰孩非常好養,不哭不鬧,總是乖乖地一個人待著、玩著,甚至牙牙學語般的說著大人不懂的稚言女敕語。起初大人們並不以為意,直至這孩兒的言詞宛如與人對著話、舉止彷佛與人玩耍時,方驚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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