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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如故 第19頁

作者︰角綠

楊豁微微動容,怔怔望著佘應景半晌,伸手握住她的,長聲一嘆︰「你的那位先祖,確是一位義士。」

佘應景淺淺一笑,這次卻沒有掙月兌楊豁的手,「听長輩們說,我們佘家本是廣東人,與袁將軍同省不同鄉。這麼多年來,我們從未回過廣東,然後那位常伯卻從廣東找到北京來……他之所以托你救我,恐怕也是出于袁將軍的面子。」

楊豁這才恍然常季程為何持有袁將軍的「听雨」卷軸。奇怪,那常季程如果跟佘家並無直接關系,怎麼會對袁崇煥的事如此清楚?

莫非他是袁家後代改名換姓?然而袁家怎麼可能還有後代?

楊豁搖搖頭,把常季程的身份問題先拋到一邊。至少能夠肯定,常季程對佘家和袁將軍墓,都並無惡意。

他皺眉望著佘應景手上的卷軸,「當時常老板將卷軸送到我手上,只說是知道佘家秘密的線索。我雖然沒弄清楚這卷軸是出于何人之手,不過這世上總有人知道這是袁將軍的字跡。依我看,這卷軸最好是交還給常老板,其中的厲害關系,也可以分析給他听。」

佘應景沒有回答,應當是默認了他的話。

因為常季程曾經將卷軸及裝卷軸的盒子一起拿給她看過,所以當她看見楊豁桌上放著那熟悉的黑木盒子時,就肯定楊豁手里的卷軸正是袁將軍的「听雨」。常季程既然有這種東西,想來袁將軍的事也並非絕對的秘密。

「應景,你也不用擔心。」楊豁轉眼看到佘應景的表情有些冷凝,便笑起來,托起她的臉,「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的。」

佘應景的眼楮黑白分明,只是靜靜回望他,但她反手握住了楊豁的手,終于笑了一笑。

盡避那笑容淡淡的,但楊豁知道,至少——她已經開始學著信任。

喬遠山還以為楊豁這次會跑了未婚妻呢,暗地里替他擔心一番,誰知沒過兩天楊府就派人送來請柬。

楊豁要成親了,就在新年後的第一個黃道吉日。

秦懷蓮和丈夫面面相覷,拿著請柬,秦懷蓮詫笑道︰「這也太快了點吧?上次我與佘應景交談時,根本沒覺得她會嫁給表哥啊!」

喬遠山的吃驚卻跟秦懷蓮不一樣。上次在楊府,秦懷蓮和佘應景撞進書房的事,他不便對妻子細說,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但他知道,楊豁跟佘應景之間的問題,可不是小問題!

他擔心楊豁還不知道可能發生的災禍,便一個人到了楊府,想將那「听雨」卷軸包含的信息告訴楊豁。

第7章(2)

一進大門,他就感覺到府里的人喜氣洋洋,想是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接待喬遠山的下人告訴他,楊豁這會兒沒在家,有事出去了。喬遠山也不介意等楊豁回來,就先去了客廳,卻看見那里已等了一個人。

那人個子又高又瘦,吊眉加上小小的三角眼,板著一張棺材臉,尊容確實不討好。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喬遠山還是立刻認出了這個老頭的身份——他正是被楊豁帶到喬府上求喬遠山救出佘應景的富商常季程。

常季程也認出了喬遠山。依常季程的脾氣,如果是陌生人,他肯定連正眼都不會多瞧,但這喬遠山卻算是佘應景的恩人,所以常季程微微頷首,說了一句︰「好久不見,喬大人。」

要是換了別人,一定會惱常季程的無禮。但上次喬遠山就已經見識過常季程的冷言冷臉,而且他性格豁達,也不習慣用自己的身份壓人,便微笑招呼︰「常老板也是來找行之的?」

常季程怔了一怔,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行之」正是楊豁,點點頭,坐在椅上再沒說話。

喬遠山微微一笑,找了張椅子坐下,暗忖這個常季程果然是惜言如金。正在這時,拾兒不知從府上的哪個角落過來,經過客廳,見喬遠山坐在這里,便笑著走進來,大大咧咧地說︰「喬大人,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爺他沒在府里,您知道不知道?」

喬遠山皺著眉,假意生氣,「去去去!你這小子也來打趣我,同樣都是‘喬大人’三個字,怎麼從你口中出來就變了味了?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吧!」

拾兒嘿嘿笑道︰「喬少爺,我叫你‘喬大人’,怎麼就變了味了?明明是你多心!」

喬遠山還是笑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下去,便直接問道︰「進之出門多久了?他走時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什麼時候回來,我可說不好!」拾兒說著,悄悄湊到喬遠山耳邊,「他是去城南那個家去了,老夫人知道爺要跟佘姑娘成親,招他回去訓話呢!」

「那你怎麼沒跟著去?」

「爺他不放心啊!佘姑娘每天早上都要去掃墓的,便讓我跟著佘姑娘了。」

這楊豁對佘應景,倒是真的上心。

「咦?常老板?」拾兒望向常季程,一臉詫異。敢情這麼半天,他都跟喬遠山嘮叨完了,才發現旁邊還坐在一個人,「您老還在這兒啊?我都跟您說了,爺他出去辦事,不知什麼時候回來,要不您換個時候再來?」他笑嘻嘻的,活像真是那麼回事。其實他會來客廳,就是看常季程走沒走的。楊豁叮囑過拾兒,要他好好陪著佘應景,少跟常季程接觸。拾兒一直記著呢,哪知在佘家後院沒見著常季程,這姓常的卻跑到楊府等楊豁來了。當初在小小食店吃飯的時候,拾兒沒少看棺材臉的臉色,這會子更是趁機打擊報復,茶奉上了,卻「一不小心」忘記來添,就讓他在客廳里枯坐。要是他提出見佘應景,拾兒的打擊報復將會更徹底,但常季程來的目的似乎就是找準了楊豁,而且耐心驚人的好,他都來了近一個時辰了,看樣子還會繼續等下去。

常季程卻像是根本沒听見拾兒的話,坐在位置上連動都沒動一下。拾兒心里哼了一聲,收回目光,面對喬遠山時,完全是兩種態度,「喬少爺,如果您有什麼事,我可以幫您轉告給爺,免得您多等。」楊老夫人見了兒子,三四個時辰不放人是常事,對于這點他可是清楚得很。

喬遠山自然也知道,但這件事他卻不敢輕易讓拾兒轉達,「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急,可以等等行之。」

听他這麼說,拾兒也不多言了,「那……喬少爺,我先下去了。」

喬遠山答應一聲。拾兒正準備出去,就看見楊豁從外面走了進來。

「咦,你怎麼過來了?」楊豁抬頭見喬遠山坐在這里,怔了一怔,又看見常季程坐在旁邊,他很快地皺了下眉,連拾兒都沒看清楚,他就已經笑著走過去對常季程拱手,「常老板!您什麼時候來的?真不巧,我剛才出去辦了點事,常老板沒有久等吧?」

常季程站起來,棺材臉還是黑黑的,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楊老板是大忙人,當然不容易見上一面。」

這話當然算不上好話,楊豁眯了眯眼,還是一臉真誠無比的笑容,「常老板真是說笑了,哈哈!」但楊豁心里清楚,常季程既然找上門來,肯定是有事要談。猶豫一下,他轉頭對喬遠山遞了個眼色,輕聲道︰「你先去書房等我吧。」

「好。」喬遠山微微笑著起身,瞄了旁邊的常季程一眼,多年朋友,他怎麼會不知道楊豁欲先把常季程打發走的打算?

看喬遠山離開了客廳,楊豁示意拾兒也下去,然後轉過臉來看著常季程,表情似笑非笑,「常老板一大早就來找楊某,應當是為了你我合作之事吧?跟常老板談過之後,楊某可是一直在等常老板的回復,不知常老板考慮得怎麼樣了?」早些日子他還是找常季程來把最初的合作意向談了談,盡避從內心來講,他並不怎麼願意跟常季程有更多的交涉,但生意畢竟是生意,愛財仍然是他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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