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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奏的情仇 第23頁

作者︰唐寧

「你跟我凶什麼?他病了是我的錯嗎?」

仲桐倦乏地嘆一口氣,上床躺在她旁邊,伸臂將她攬過來。「不是你,和你不相干,是我的錯。」

「你這麼多年為他家做牛做馬,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個小時賣在藍氏當狗,什麼事還往自己身上攬,神經病啊你?」

「你不明白。」他吻一下她的額頭。「我累了。睡吧。」

「你幾時不累?到藍氏工作後,你幾時不累過?」她氣惱起來,用力推開他。

他不再拉她,舊仗了,打來打去結果總相同。說藍嘉修心力交瘁,他何嘗不是?但藍嘉修有責任,他的責任也是難以推卸的。

對妻子,他也有份難卸的責任和歉疚。他是疏忽、冷落了她相當長一段時間。起初期望她諒解,她不能,他無法怪她,總是他做丈夫的氣短,他除了遷讓還是遷讓,但當她為了報復或引起他注意,竟然去尋歡,他也戴著綠雲地忍下來,她卻忍無可忍,提出了離婚。

婚是離了,她偶爾還是回來。回來他也留她,有時欲情未全遭白天的倦累摧盡,兩人交歡雲雨,彼此間的情與意都還在。

他知道她氣他還是以公司為重,更氣他不開口要她回來。他何嘗不希望他的家庭美滿,婚姻圓滿?但他是個男人,除了是丈夫,還是個大丈夫。大丈夫豈可罔顧恩義?他們的生活得已改善,買了房子,有進口車代步,全是藍季卿給他的優厚待遇所賜。他的回報是幾乎搞砸他用畢生的心血所創建的一切。

「藍氏目前有危機。」他困倦地說,「熬過一陣子,情況好轉,我就可以正常上下班,有時間陪你了。」

「你這句話拿錄音機錄都要把磁頭錄爛了。」她忿忿跳下床,穿上衣服。「藍氏,藍氏。我希望藍氏破產!藍家的人都死光……」

他一個耳光打斷了她。她愣住,他也愣在床上。吵了幾百回,她一向都唱的是獨角戲,他始終相應不理,一個字也不回她,今天居然動了手,她倏忽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仲桐這一掌出去,心底愧疚更深。「對不起,我不是……」

「你打我!」她終于醒了過來,伸手捂著臉,尖聲叫起來。「尹仲桐,你居然打我!」

「我不是──」

「你不是人!你不是個男人!你我從此情斷意絕!我再也不會回來自作賤了!你全心全意去當你的狗奴才吧!」

她拎起皮包,飛轉身奔出房間。

「樸楓!」

***

听見風鈴聲,惠卿自櫃台後抬起已成慣性的親切笑臉,見到來人,她的笑容擴大,雙眼圓睜。

「哥!你怎麼來了?」她驚喜地迎上去。「今天外面吹的是什麼風啊?」

走近了,她看見仲桐眼下的陰影,和瘦削的兩頰,又是一驚。

「你氣色怎麼這麼壞?不舒服啊?」

仲桐接住她伸手模他額頭的手,澀澀一笑。「沒事。最近比較忙,睡眠不足。」

「坐吧。我去給你倒杯茶。」

「不了。」他拉住她。「我有事找你幫忙。」

「什麼事不能坐下說嗎?」

「我還要趕回公司……」他打住,看著由樓上下來的美麗高(身兆)的女人。

惠卿循他視線回頭望。「安若,」安若朝他們走來,「這是我哥哥,尹仲桐。哥,我的同事,牧安若。」

安若向他一頷首,「尹先生,你好。」

「叫他名字就好了。」惠卿說,換了平常,她會和哥哥開開玩笑,他今天面色凝重,必然有事。「安若,這兒麻煩你照料一下,我和我哥談些事情。」

「沒問題。你們到樓上去吧。這里交給我好了。」

他們才上去,電話就響了。

「‘歐梵’,你好。」

「安若。」

「希文。」听到他的聲音,她綻開笑容。「你在哪?」

他有幾天沒來找她了,不過電話總要打上好幾次,除了她離開「歐梵」,去酒店「上班」時。她不肯告訴他在那邊如何聯絡她,理由是那邊不若在「歐梵」這麼自由方便。事實上,她是需要些時間完全單獨地做些她該做的事。他的電話絕對會是干擾,她也怕他去找她。

「我在公司。真想見你,可是最近事情太多。我能設法走開一點點時間時,你又不讓我找你。」

他的抱怨加深了她甜蜜的笑容。「我們都有必須做的工作,就等你忙過這陣子再說吧。」

「怕要忙上好一陣子呢!你就這麼狠心?你不想我嗎?」

她從來不回答這種問題。不過她今天心軟了。她是想他,她不能否認,盡避她仍徘徊在矛盾和迷惘中。

「我今天酒店那邊可以提早下班。你會有空嗎?」

「我不知道,安若。真的。」他的聲音十分苦惱和愁悶。「我需要見你,需要看到你。你可以為我做一件事嗎?」

「你說,」漲滿胸臆的情意是從哪來的呢?它磨蝕了她的斗志。近日來,當她繼續推動她的報復行動,連戴洛都說,她的步伐慢下來了。她每每和自己抗爭,掙扎,但只要一听到他的聲音,她的意識里除了他,其他都不再存在。

「你一空就給我電話,我想辦法飛也要飛去見你一面,哪怕是十分鐘,十秒鐘也好。」

「好,」她柔聲答應。「我會打給你。」

「太好了,安若。那我就等你電話了。」

「好。」

「我愛你!別讓我等太久,我得去忙了。回頭見!」

安若執著話筒,里面只余嗡嗡聲,但他說的那三個字在里面繚繞著不曾消失般,穿進她的耳膜。

好美,好美的感覺。美得像夢一樣。她忽然想哭,胸腔涌塞了濃得化不開的感情,那是愛,和快樂。滿得幾乎要爆開。除了她的養父母、牧師夫婦和狄蘭德夫婦,沒有人給過她如此強烈的感受。

但那是不同的。養父母給她的是親情,她到死都感念、感激他們。然而她生命中最深刻、深摯的愛,仍是來自她親生母親;為她飽受凌辱,吃盡苦的母親;為她被折磨至死,仍拚命保護她的媽媽。

而希文。他的愛是那麼地教她驚又惶,喜又懼。他愛她,因為她是她,也因為她不是她。在他面前的她,才是生命最原始的她,然而她仍舊戴著不容任何人窺見的面具。

她顫抖著手放下听筒。這不是欺騙,感情上,她沒有欺騙他。只是她現在還不能為自己而活,她的使命完成那天,她自然會向他托出實情。他會諒解的,她希望他會,相信他會,他是那麼個善體人意的人。

樓上,惠卿的表情變得和她哥哥一樣凝重。

「為什麼鬧得這麼僵呢?」她嘆一口氣。「我一直不是很喜歡樸楓,她看起來就像任性的人,你是一個釘子一個坑的個性,怎麼可能合得來?可是你們相愛,媽和我都不便說什麼。鬧到離婚,我們也不好置一詞,畢竟是你們之間的事。可是你打人,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我是沖動了點。」仲桐搖搖頭。「她口不擇言,我太累,沒用大腦思考。婚姻失敗,我的責任居多。現在說這些,于事無補。小荃的保母身體不好,不能帶她了。我忙,沒空另找合適的人。好不好你幫我跟媽說一聲,請她幫我照顧小荃一陣子?」

「媽求之不得呢!可是你要知道,」惠卿警告道,「孩子帶回去,照你的工作情形,一陣子不會是短時期。到時候她們祖孫相處得感情好了,你要再帶走,媽會受不了,孩子也會不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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