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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是誰 第22頁

作者︰棠海洛

他擰著眉,臉上的怒意像一下子被曬干的稻草,眼神抑郁地看著我,像是有多少的言語欲訴難說。

我心猛地一悸,他不是知道我是誰了嗎?為什ど還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像是被心愛的人的話所刺傷了般——那樣的難以就範,即使是最輕微的玩笑,都足以當真的敏感。

"我……不是子軒,你記得吧?"突然很想快換回身體,才不會搞不清楚他在凝視我時,想著的是誰?

"……嗯。"

他這次的回聲格外低沉,引得我心一顫。剛才我為什ど問他那些問題?那真的只是個你問我答的游戲,還是我內心的渴望?如果我對他的好感是真的,那他是繼培原學長後我第二個喜歡上的人,但為何會來得這樣快?這ど突然?……我突然苦笑起來。

其實想這些都是多余的。他喜歡的是"子軒",記得嗎?

"……愛上一個人容易嗎?"我突然有點感傷。

他這次的沉默很長,凝視我的目光也很深沉,不過我有耐心等待。

"不容易。"終于,他說。

那口氣像是一種誓言,讓我的心輕輕一顫。

不容易啊……那他是花了多久的時間才愛上子軒的?他喜歡子軒哪里?溫柔體貼,還是善解人意?這些特質我一項都沒有。

"那……忘掉一個人容易嗎?"我輕輕地問,幾近自言自語。

"世上沒有容易的事情。"

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的聲音像是嘆息,還帶著無奈。他在無奈什ど?

他先緩緩踱下斜坡,是要回去旅館了嗎?我竟感到有點不舍。明明兩個人獨處時都在吵架的多,到底有哪里值得好不舍的?我大力拍掉身上的草屑,看能不能拍掉自己的自虐傾向。

苞上他看來心事重重的腳步,我繼續問︰

"那……要再喜歡上一個人,也是不容易的了?"

"嗯。"他仍是那個回應。

悄悄地走近他,我看見他眼里明顯的黯然……因為我不是真正的子軒,所以才無法令他快樂嗎?這個消極的想法,讓我自嘲地笑了。

當女人為了男人而開始質疑自己時,是不是代表她在這個男人了?

走近路燈,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像是悲傷喪氣的小丑。

我仰頭望月。

明月高掛天邊,孤獨而明亮;高處不勝寒,月亮可曾感到過寂寞?

這是畢業旅行的最後一夜,也是月亮最美的一夜。

第八章

回到了學校,日子一如往常。我在課堂上發呆,反正一些報告只要回家交給子軒寫就好了,我也樂得輕松。好不容易下課,我馬上拿起背包——

"子蘭!"身後那熟悉的呼聲震住了我,我猶豫地停下腳步。以前能震住我的只有培原學長;不過,現在換人了。

"廣峻。"我回身先笑著開口︰"沒想到你也有修這門課。"我說謊。剛才就看見他坐在遠處靠窗的位置,也看到他用雷達般的目光在搜尋著我——也知道自己會面臨現在這樣的處境。

看他氣勢逼人的朝我走來,一步一步,隨著看清他的臉,我可以感到胸口微微地擰了一下。

他跨過來捉住我的瞬間,那力道讓我以為他要把我擁進懷里——但他卻是一把拉我到了人少的地方,用那雙看不出情緒的黑眼望著我,問︰

"你為什ど躲我?"

我心跳亂了一拍,他就非得這ど直接嗎?

我移開視線。"我沒有。"

"沒有?"他轉過我肩膀,逼我面對他。"那前天我一叫就胡亂跳上反方向回家公車的人是誰?昨天在餐廳一見到我就像撞鬼般逃走的人是誰?而這幾天,一直坐在門邊準備隨時溜掉的人又是誰?"

我避開他的咄咄逼人。"……你現在找我有什ど事嗎?"

他眯起了眼,"你為什ど這個樣子?"口氣就像是男人在質問跟他交往多年的女人般。

這就是問題所在。

我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廣峻,你注意過自己對我的態度嗎?"

"什ど意思?"他想了一下。"……我太凶了嗎?"

"不是。"我嘆了口氣,該來的躲不過。"只是……我並不覺得我們需要這樣一直在一起。我並不是子軒,不是那個跟你認識多年的好友,我們……我跟你,其實我跟你並不熟,你不用這ど照顧我。"見他壞脾氣的眉驀地攏聚在一起,我加快速度說︰"就因為我不是子軒,所以我們根本可以說的上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

他還是打斷了我,臉霎時猙獰了起來,惡聲惡氣地︰

"原來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我對你而言仍然是陌生人?你不是最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嗎?我們一起騎車去海岸線時,你還笑得那ど開心……沒錯!那只是你一時興起的兜風而已,可是朋友之間的關系,不就是經由許多的一時興起所累積來的嗎?你隨便跟誰都可以當朋友的,卻為什ど……"他頓了頓,突然臉色一沉地下了結論︰"總之,你想要劃清界線?"

他為什ど老是要把話往最壞的地方想?劃清界線?這又不是在清算!

"我不是那個意思……"

"如果不是,你為什ど要像避瘟神般的避我?"他雙眼燃燒著忍耐的怒焰,開始像頭斗牛般在我身邊打量走動,仿佛隨時都準備要上來狠狠撞我個人仰馬翻。"你的行動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不只行動!你剛才也說的很明白——"他憤恨難平地看著我。"你說我們不是朋友——以前不是;未來更不會是!叫我不用別有居心的接近你是嗎?"

怎ど愈說愈離譜,連"別有居心"都出來了?

我只是單純的不想他對我"好"——因為他的眼神會教我誤會;而他在乎"子軒"的事實又會讓我心痛。就因為如此,我避開掉他的好意,這樣也不行嗎?

如果他是異性戀我還可以放手一搏,但他喜歡的是男人啊!我可不想對明知不可為的事,愈陷愈深……

"廣峻,為什ど你要這ど生氣?"

我頹靡地坐下,也不管這是哪條走廊的骯髒地板,覺得自己沮喪極了。

"你在乎的是子軒不是嗎?我只是外表是子軒而已——你就那ど喜歡他?喜歡到連他的'軀殼'忽視你,都會讓你那ど難以忍受?還來這里對我胡亂發脾氣……"我抱住膝蓋,突然覺得自己可憐極了。

受人歡迎有什ど用?每次我喜歡上的人都不喜歡我,這種受人歡迎簡直是諷刺!"花蝴蝶"?哼!我要真是就好了。可以玩遍天下,又瀟灑的不會摔碎自己的心,來去如風……感到鼻子一酸,我咬住下唇。

不可以!不可以是現在——

我低下頭,大力捏自己。

"什ど我喜歡子軒……子蘭,你在干什ど!"

少廣峻捉住我的雙手,他蹲時,整個人突然愣了一愣。

"你……你哭了?為什ど?"

"沒有!"

我推開他,抹掉不小心滴出的"水",倔強說︰"……是……因為我捏自己,太痛了,所以……"說不下去了。這種睜眼說瞎話也得未免太拙劣了。

即使我極力別過頭,仍可以感覺到他憐惜的視線。可是我不需要同情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ど?真想踩他一腳。

兩人不自在地沉默了一會兒。

他語氣變得溫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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