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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請保留我的愛 第24頁

作者︰葉山南

老板眼色涼涼地瞥了身後吧台一眼,「我只是在假設而已。」後頭偷听的某個人可以不用那麼激動了,「但是我相信,這天底下男人的心情——」他回頭,專注地凝視著關影瞳突然心虛起來的臉色,「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吧?除非你先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要做爸爸了,不然我想,他一定比誰都急著想回來看你。」

听了這話,關影瞳垂眼沉默了。她微顫的手,在桌底下偷偷地揪緊了衣服的下擺。

是的,因為賭氣,她向林予森隱瞞了自己仍然懷著孩子的事實。那天他從機場打來告別電話時,她有機會說的,可是她選擇摔掉手里的听筒。真是個任性的孕婦啊,不是嗎?

算算日子,那塊木頭離開她身邊已經數個禮拜了。在這期間,他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而心高氣傲的她,也斷不可能主動打給他。

丈夫不在的日子里,她寂寞安閑地一個人生活。自己做飯自己吃,吃不完就倒掉。自己睡一張寬大的雙人床,覺得冷就摟緊棉被。無聊的時候,自己窩在沙發里看電視,把每個頻道一一按過。傷心的時候,自己泡個澡,將臉孔浸入白花花的肥皂泡中偷偷流眼淚。

她……非常非常想念自己的丈夫,也非常希望他回來。

然而,僅是渴切地希望著,卻什麼也不做,他是不會明白她的心情的。他當然不會放下手頭上重要的工作趕回來,他根本不知道她正懷著寶寶,他根本……就還在生她的氣。

他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她好強地對他說了謊。她說自己當上了經理,但其實並沒有,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孤獨寂寞的失業者、一個情緒脆弱的孕婦,和……一個後悔自己曾經說過傻話傷害了丈夫的妻子。

必影瞳低下頭,望著咖啡杯里濃白的牛女乃。突然有某種酸咸液體自眼眶中滑出,滴入杯中,在牛女乃的表面激起乳白色漣漪。

吧台後的葛芮絲「霍」地拋來一盒面紙,砸中老板的頭。

老板哀怨地模模被砸疼的後腦勺,然後彎腰將那紙盒撿起來遞給關影瞳。看著她微紅的眼楮,他體貼地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關影瞳抽面紙蓋住臉,好丟人啊……竟然在外人面前掉眼淚了。若是在以前,她會痛恨自己的意志不堅,並且命令自己馬上收起眼淚別再讓人看笑話,可是今天,不管她怎麼命令自己,眼淚卻是越出越多,止也止不住。

「沒關系,孕婦的情緒是比較容易波動。」老板善解人意地彎了彎薄唇,「如果不喜歡陽光的話,我可以叫芮絲拉上窗簾。」

「謝謝……」她捂著嘴含糊不清地說,從剛才的無聲流淚演變成小聲啜泣。

「有!」葛芮絲從吧台後跳出來,快手快腳地拉上了所有的窗簾,順便關上了大門,在門把手上掛起「今日休業」的木牌。于是,在光線幽暗的南方公園咖啡館內,關影瞳任情緒瀉洪。她伏在咖啡桌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把這些日子以來所壓抑的對丈夫的想念,統統借眼淚流出。哭到後來,她嗓音嘶啞,視線糊成一團,只記得自己被葛芮絲安慰地抱在懷里,一邊的老板不停抽面紙遞給她擦。

一向最愛面子的她,生平第一次,在公眾場所做了失禮的事。因為實在是……很想念那個無情的家伙,很怕他真的不要她了。

不顧形象地痛哭過以後,關影瞳覺得一直以來堵住她心扉的那面牆仿佛被沖散。

走出南方公園咖啡館的玻璃門,外頭日光已漸漸沉落。微涼的春風吹打在她臉上,被眼淚浸濕過的皮膚起了皺,有些疼痛。

她模了模起皺的臉頰,作了一個決定︰她要主動去聯絡林予森。如果打不通他的電話,她就坐飛機飛到美國去找他——只要醫生同意她坐飛機的話。

望著她快步而去的背影,葛芮絲有感而發︰「老板,你千萬不要關掉‘南方公園’哦。我……真的很喜歡這里,這里……是比家還要溫暖的地方呢。」她扁扁嘴,也想哭了。老板對客人好溫柔啊,她好感動……

老板害怕地斜眼睨她,「拜托你不要這樣。」啊咧?眼淚說來就來?太多愁善感了吧?

他的警告還沒說完呢,葛芮絲就「哇」的一聲扯開嗓子大哭起來,還悲傷不能自已地一頭扎入他胸懷,將眼淚鼻涕統統貢獻在他的衣服上。

「喂!芮絲,你……」老板巴巴地叫道,兩手伸直了不敢踫她。真的有這麼傷心嗎?他怎麼覺得她的哭聲太過嘹亮、比較像唱戲,而且一直故意往他懷里拱?

「芮絲,你哭三分鐘了。」三分鐘過去,他盡責地用食指戳戳她的背,報時。

「哇……」第二波哭聲說來就來。

「唉,你……」老板沒轍了,兩手往身體旁邊一垂,盡責地扮演活動衣架,任她「哇啦哇啦」地在他身上掛著哭個夠。

自從發出那封郵件之後,林予森便一直心神不寧。他每天上下午兩次登入自己的工作郵箱,以最快的速度砍殺數十封工作郵件和廣告信,但他失望地發現︰瞳瞳沒有給他回信。

就這樣空等了一個星期以後,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她為什麼不回信?是升上經理後工作太忙,如往常一樣忽略了他的存在?還是仍舊因為他離開前夫妻之間的那場爭吵而慪著氣,所以不想理會他?

瞳瞳啊瞳瞳……她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澆滅他心中的熱情,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推遠嗎?他們是深愛彼此的夫妻啊!這不該是最親密無間的關系嗎?為什麼如今兩人之間,卻演變成這樣不聞不問、不與對方聯絡的可悲局面?分開那麼多天,她都沒話要對他說嗎?不想他?不掛念他?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以後,難道不該說句「抱歉」?

她不是曾說過,要一輩子與他拴在一起嗎?結婚的時候,不是曾發過誓要無論貧賤與富裕、健康或疾病,都不離不棄嗎?為什麼這一回當他伸出手想拉回她,她卻選擇回避?

林予森無法理解妻子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她是真的想離婚?那天在電話中月兌口而出的,莫非不是氣話,而是心中真實的想法?

她……還愛他嗎?這個疑問一旦從心中升起,便怎麼也揮之不去了。每次想到,都覺得心里有火,辣辣地燒著他。

就這樣,在令人難堪的等待和揣測中,林予森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他沒辦法打電話給她求證她的想法,因為知道她已經把手機和座機都砸了,他也沒臉再寫第二封信去試探,她的沉默不應——已經令他夠心寒。

他時常在工作中走神,在重要的會議中途發呆,在數十名外籍下屬的眾目睽睽下,現出憂傷的神色來。曾經他最引以為傲的公私分明的能力,如今被他那在遠方的妻子破壞殆盡。

例如此刻,面前堆著一大疊文件待審,然而他又盯住電腦屏幕發呆了。

"「SIMON,YOU'REALLRIGHT?」身旁金發碧眼的女秘書推了推他的肩頭,將他從迷思中招回,「您的內線電話,上海分公司銷售部打來的,需要我接進來嗎?」"

上海分公司?林予森神情倏然一凜︰會是……她嗎?她終于肯聯絡他?

他連忙用英文吩咐女秘書將電話轉進來。撈起桌上分機時,他的手微微顫抖,「喂?我是林予森。」

「哈?!大帥哥,我是田玖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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