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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藍色美少年 第22頁

作者︰葉山南

沈沁柔困惑地望著蘇菱恩迅疾如風的背影,這女子和駱澄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蘇菱恩招了一輛計程車,風風火火趕到寶隆賓館。付了車錢連發票都沒拿,就急匆匆地飛奔進大堂。等電梯的時候,她在心里狠狠地咒罵電梯升得慢;跑出了電梯門,她又開始咒罵這賓館的結構古怪,走廊七歪八扭,害她找不到正確的門牌號碼。

三分鐘後,蘇菱恩終于跑到1307號房間的門口。站在猩紅色地毯上,她突然呆怔住,自己怎麼了?為何心急火燎成這樣?像瘋子一樣殺到駱澄空住的地方,是想要做什麼?

她甚至沒想過,駱澄空願不願意見到她,他明明就恨著她吧?

她也粗心地沒考慮到,沈沁柔只給了駱澄空短短三個小時的假,此刻他在做什麼?是不是吃了藥、已經睡了?

她站在那扇門的前頭,腳步踟躕了。該進去嗎?或者不進去更好?現在就識相地轉身離開?

蘇菱恩驀然蹲子,一坐在門口地毯上,用雙手抱住頭。她完蛋了,她真的喜歡上駱澄空了。即使只是待在靠近他的地方,她的心髒都會無法自抑地狂跳著。和他之間只隔著一扇門,她想進去,卻覺得自己沒資格進去。

她在地毯上坐下來,背部倚靠著門板。腦中有千萬個念頭混亂地交雜著,但她仍是小心地不讓自己的任何動作發出任何聲音。只因這扇門的另一邊,那少年有可能在沉睡著,她不想吵醒他。

她正呆坐著浪費時間,神情沮喪;驀然,門板毫無預兆地被人拉開。

「哎哎……」蘇菱恩叫著,整個身子向後倒去,頭部「咚」的一聲砸在某人腳上。

她躺倒了,尷尬地眨眨眼,「我……」丟臉死了,居然以這種姿勢摔進駱澄空的房間里。

門里頭那個人表情驚訝,低頭瞪著平躺在地的蘇菱恩——她的腦袋滑稽的抵住他的褲管。半晌,他低聲問︰「老姐你也生病了嗎?」

「沒有生病的話,為什麼會像白痴一樣的跌在我腳上啊?」

十分鐘過去,抱恙的美少年被強行塞回賓館房間的床鋪里,雖然乖乖躺下閉上了眼,但嘴里仍在咕噥︰「蘇菱恩,你剛剛跌倒的樣子真的很蠢,我應該找相機拍下來的。」

蘇菱恩尷尬地白了駱澄空一眼,「生病的人廢話不要那麼多啊。」

駱澄空繼續低聲咕噥︰「我原本打算出去買藥的,手邊的藥吃完了。」

蘇菱恩二話不說,從皮包里掏出感冒藥,扔在他身上,「拿去吃。」

好奇怪,在確定了自己對駱澄空的感情以後,她反而比較能夠以自然的面目對待他,仿佛又回到兩人在別墅共處的時刻,嬉笑怒罵,吵吵打打。

可是,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上他了,下一步該怎麼走,他們該不該發展,她腦中完全沒有概念。

誰能夠想象她和比自己小七歲的美少年談起戀愛來呢?她沒有這個勇氣啊,甚至連想象的勇氣都沒有。

蘇菱恩輕輕地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熱水瓶倒了杯開水,端到駱澄空床頭。

「先別睡,把藥吃了再睡。」她柔聲道,看著他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忍不住心疼他。臭小表,誰叫他昨天要硬撐?

駱澄空本已經迷迷糊糊地陷入夢鄉中,听見蘇菱恩的聲音,直覺地推拒︰「不吃,拿開。」

蘇菱恩皺起眉,「你還是小孩子哦?藥都不肯吃。」

「煩死了。」他把頭一蒙,翻身睡。

「駱澄空。」她加重聲音,「三個小時之後,你還要起床去泡冷水,現在不吃藥,待會兒想死啊?耍個性也不是這種耍法!」駱澄空整個人縮入棉被里,不理睬她。這個女人突然闖進來,把他的心都弄亂了。他腦袋里像塞滿漿糊,太陽穴劇烈抽痛。生病本來就夠煩,她還跑來添亂,他真討厭她!神經病女人,自作主張的、多管閑事的、每次都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的可惡女人!

那天蘇菱恩從別墅離開以後,他原本打定主意,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她,再也不和她說一句話。他生命中第一個用心去愛、去擁抱的女人,把他像舊玩具一樣毫不留情丟棄了。這種恥辱,他說都說不出口,只是覺得心痛,要命的心痛。

她走後,他在「奇跡園」里行尸走肉般地活了數日,不管做什麼都提不起力氣來。他覺得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狗屁的奇跡。如果有,為什麼不讓他的心快點好起來?他也曾暗戀過阿沈,也為阿沈傷心過。但這次感覺截然不同,心從未這樣痛過,回憶從未這樣囂張過。他一邊在心里大罵那笨蛋老姐,一邊又羞恥地想念著她。她與他共度的唯一一個夜晚,令他既傷心又歡喜。他抹不掉那些記憶,每夜對著空空屋子、空空心房,束手無策,只能自己煎熬自己。

後來,阿沈來探他,接他回去工作。他為了保有自尊,故意告訴阿沈是他把蘇菱恩趕離「奇跡園」的。仿佛這樣說,自己就不會顯得太失敗。

而結果呢?他還是失敗了。昨天一整天他都冷冷地對待她,他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了,至少——可以假裝不在乎她了。可是今天,她又風風火火闖進他房間,四仰八叉地跌在他腳面上。方才,當他拉開房門、她的身體跌向他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她擊倒了。

他……還是喜歡她,不能自已地喜歡她。是動了真心的,不是年少輕狂,也不是一時沖動。

所以他覺得她很討厭。明明不喜歡他,來招惹他干什麼?干嗎管他病不病?干嗎帶藥來給他吃?干嗎——此刻竟然開始動手拉起他的棉被?!

「駱澄空?駱澄空?」她的嗓音在他耳朵邊上吵個不停,「睡著了?別賭氣,要先吃了藥才能睡覺的,不然你睡醒了頭會更痛。」

蘇菱恩伸手扯了扯駱澄空蒙頭的棉被,隱約感覺棉被里頭有股「內力」,暗暗地和她對抗著。她好笑地嘆了口氣,道︰「你還真像小孩子哎。我拜托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

就是這一句話,像一星火花迅速引爆駱澄空胸腔中所有怒氣。

他驀地翻身跳起來,把棉被一掀,沖蘇菱恩大吼︰「你管我?蘇菱恩,你知不知道你很煩?我睡得好好的,干嗎來招惹我?干嗎莫名其妙跑來關心我?你以為你真的是我老姐,你以為我真的是你弟弟?!版訴你,我們沒有關系,沒有任何關系!」

蘇菱恩被他罵得徹底愣住了,她感到這簡直難以置信。駱澄空竟然會沖她發那麼大的火?駱澄空會惡聲惡氣地吼她,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他曾說過愛她,他曾為她哭過,他曾擁她入眠……想到這些,她心口霎時疼痛。但她忍住了,望著他蒼白容顏和因情緒激動而上下起伏的胸膛,她下意識地為他找借口,她想一定是因為他生病了,身體太難受,所以才情緒不佳。

于是,她試圖沖他揚起笑容,「你看你,發什麼脾氣嘛!算了,我寬宏大量原諒你一次咯,反正生病的人最大——」話音未落,一個枕頭砸到她頭上,她的玩笑話說到半截兒就被打了回去。

如果駱澄空再年長一點,再成熟一點,他就會知道方才蘇菱恩沖他賠笑臉,已經是在盡量忍著怒氣想緩和氣氛。可是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先被她給氣壞了︰這女人竟然說他像小孩子,說他幼稚?!

好吧,也許那是事實,他是像個小孩子,他是幼稚。別人這麼說,他一定忍了。可是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麼說,尤其讓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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