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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三十六變 第1頁

作者︰呢喃

楔子

月黑風高,悄然無聲,是干壞事的好時機。

有抹黑影隱身在榕樹枝干上很久了,若不細看極難發現她的存在,嬌小身子仿佛跟夜色融成一體,待確定守夜家丁巡視完第三回後,縴巧身子才輕輕躍下,眨眼間推開窗門翻入墨員外的書房。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她準確無誤地蹲在書櫃前方,熟稔地從陶罐後方取出桃花木錦盒擱在書案。她拉下蒙面黑巾,露出甜美可人的俏顏,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甚至有些目眩了,打開錦盒的一瞬間,水靈燦亮的美眸迸出光彩。

溫潤透亮、栩栩如生的翠玉喜桃。

這顆翠玉喜桃足足有她掌心那麼大,精雕細琢觸感溫潤,是她這一年來看過最好的翠玉珍品。墨員外無惡不作、魚肉鄉民,被惡人收藏對翠玉喜桃而言是種污辱,為了不讓喜桃難過,她當然得要帶回家好好珍藏!

掩上錦盒,萬分謹慎地揣入胸懷,她重新黑巾覆面,唇瓣笑容甜膩得快滴出蜜來,滿心歡喜地推開書房門──

咦耶?!

推開房門的剎那,她冷不防與人四目相交,彼此狠狠嚇了一跳。對方也穿著黑色夜行衣,肩後扛著一個不斷掙扎的大布袋。

據她推測布袋里應該是女人,而且還很可能是墨員外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

「采花賊!」

「小偷兒!」

幾乎同一時間,他們互相指著鼻子喊道,旋即又急忙捂住自個兒的嘴巴,深怕驚擾墨府家丁。

「大膽狂徒,居然干夜擄良家婦女這種下流勾當!」她咬牙低罵。

「無恥小賊,難道偷東西就正當?」對方不以為然的重哼。

「我偷東西又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更何況墨員外無惡不作,我只是給他小小的懲罰。」她挺起胸膛,理直氣壯。

「說得好,墨員外愛強搶民女做妾,我帶走他女兒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黑衣男子回答。

「胡說八道!你這是分明強詞奪理。」

「偷東西的無恥小賊又有何資格罵我?」

「你──」她語塞,秀眉一挑老羞成怒。「不管,你快把人放下來!」

「你肯把贓物拿出來,我就肯放人。」

「你──」真是活活氣死她了!從沒看過采花賊如此囂張,難不成她今天犯煞諸事不順?偷顆桃子也會遇見惡膽包天的采花賊。

「你到底放不放人?」她凶巴巴地叉腰警告。

「不放!」對方懶得跟她多費唇舌,頭一轉就想閃人。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明眸倏然眯細,她抖手灑出得意之作,一根銀針猝不及防地沒入采花賊臀部,痛得他丟下大布袋在原地直跳腳。

「無恥小賊,你暗算我!」這啥鬼針?痛死人了。

「嘿嘿,這不是別的,正是鼎鼎大名的蠱惑毒針!我看你還是趕快去找大夫吧!三個月後你還找不到解藥,就會全身腐爛而亡。」輕盈躍上樹間,她不忘回頭恐嚇。「這就是你當采花大盜的懲罰!」

逼惑毒針?!

逼惑毒針四個字嚇得黑衣男子雙腿發軟,「無恥小賊,你跟毒皇司徒君燁是什麼關系?!」

「秘密。」話要說得神秘恐怖一點人家才會怕,她偷偷扮個鬼臉隱入夜色中,留下面如死灰的采花賊。

第一章

臘月天,細雪紛飛。

已經連續降下好幾天的雪,覆上一層薄冰的山道濕滑難行,一輛紅頂馬車在小道疾馳,即使車體搖搖晃晃有翻覆的危險,但仍沒有放緩速度。

「屠大哥,我們已經趕了大半天的路,你猜這山頭還有多高?」方喜呵口氣搓搓發凍的掌心,回頭問身旁駕車的方臉大漢。

「不知道,照老樵夫的說法,只要登上山頂就會看見那間竹籬屋。」屠三寶搖搖頭,手中長鞭子在半空揚了半圈,重重落在馬臀。

車速加快,車體搖晃得更厲害。方喜一手扶住車沿,年輕臉龐浮現狐疑。「屠大哥,你覺得毒皇司徒君燁真會住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嗎?」

在他想像中,那種大人物應該住在僕役成群的豪華大宅院,怎會隱居在這種冰天雪地的荒山里?

「但願如此。我們已經整整找了兩個多月,幾乎翻遍這一帶所有的山頭,如果再找不到司徒君燁,朱爺恐怕……」話到嘴邊頓住,兩人互看一眼,誰也沒把心中最擔憂的事說破。

「不過既然司徒君燁待在高山上,朱爺又怎麼會中毒皇特有的毒針?」沉默片刻,方喜又有問題。

「根據朱爺的說法是有名小賊暗算他。找大夫看過後,大夫表示的確是司徒君燁特有的毒針沒錯。」屠三寶解釋。

聞言,方喜搔搔頭,不知怎麼,他就是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倘若朱爺真得罪毒皇司徒君燁,憑他的本事大可以直接送朱爺去見閻王,又何必留他活路?

「屠大哥,既然是司徒君燁下的手,他會肯救朱爺嗎?」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得試試看,這蠱毒除了司徒君燁本人之外,只剩藥王南宮穎能解,而南宮穎行蹤飄忽,比司徒君燁更難找千倍。」

「喔!」方喜應聲,不再說話。兩人都擔心再晚個一時半刻,恐怕還來不及見到毒皇司徒君燁,車廂里的朱爺會先雙腳一蹬去見閻王。

好不容易登上山頂,驟降的氣溫凍麻人的四肢。遠處,一間竹籬小屋白煙裊裊,在朦朧雲霧中顯得虛無縹緲。

「屠大哥,我看見了!我看見老樵夫所說的竹籬小屋!」方喜興奮地跳下馬車。

「應該是這里沒錯。」

「我這就去請司徒君燁出來救命!」方喜急忙沖上前。

「慢點!」屠三寶眼明手快地拉住莽撞的方喜。「你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去,是不要命啦?」

他不要命不打緊,可別把他的命一塊兒賠進去。

「我只是──」方喜想解釋。他是心急啊!

「你知不知道為何司徒君燁醫術這麼好,卻不叫醫皇,而叫毒皇?」屠三寶沒好氣地瞪他。

方喜搖搖頭。

年輕人就是不懂事,屠三寶嘆口氣,決定告訴他一些江湖常識。

「那是因為司徒君燁手底下殺的人比救的人多,使的毒比開的藥方子多,加上性子喜怒無常,救不救人端看他的心情。他可以分文不收,也或許要你身上的某部位來換,你這樣愣頭愣腦的沖進去,若不小心惹怒司徒君燁,別說朱爺的命救不回,可能連咱們都要倒大楣。」

「那……」被屠三寶一恐嚇,方喜腳下像生了根,沒敢再前進半步。

「按照司徒君燁的規矩,我們得先持拜帖轉交他的貼身侍衛,然後乖乖在這兒等司徒君燁回應。」屠三寶教導方喜。

方喜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大概要等多久?」

「不知道。我說過,要看他的心情。」

「那……听說最長等過多久?」

「三天三夜吧!」屠三寶模模下巴。

三天三夜……暈了。

「如果三天三夜仍沒回應呢?」人要有求知的精神,方喜繼續問。

「那咱們就得繼續等,」屠三寶無奈嘆氣,老爺中了毒皇的奇毒,眼下只有他才有解藥啊!「總而言之,要等到司徒君燁有回應為止。」

「等到有回應為止……」方喜臉色微白。

在這冰凍的雪地里等上三天三夜,然後再等上三天三夜,不被凍成冰柱才怪!話說回來,就算他們能等,馬車里僅剩一口氣的朱爺能等嗎?

「看來你對爺的規矩倒是了解不少。」冷不防,離兩人不到十步之遙,有名虯髯大漢面無表情地朝他們開口。「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爺最不喜歡有人直呼他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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