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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日志 第3頁

作者︰朱若水

「運氣真好!」馬琪呼叫一聲,撲上那一排空座位。

五個人恰好把座位填滿,就剩下幾道縫隙。

「你們誰要跟我去看電影?」馬琪問。

祝艾波把頭轉向窗外;胡書瑋拿出小說;林子倩津津有味地吃著蛋糕──總之,就是「說不」的訊息代號。

「哼!這就是女人的交情!」馬琪抱怨一句,把目標轉向羅沙。「羅沙……」

羅沙看苗頭不對,舉手想阻擋。車子靠站,上來了一個超級噸位的女人,一上車就直逼她和馬琪而來,一邊扭一邊說「擠一下,擠一下」,硬生生地插入她們當中的隙縫,將她和馬琪擠到河西走廊,再踢到喀拉哈里沙漠。

馬琪趁機把羅沙拉開座位,綁架列車門附近欄桿,按鈴下車。

「我們先下車了!」她對車上另外三人招手說。

「你──馬琪?我不要看電影啦!」羅沙雖然頻頻抗議,還是被馬琪拖下車去。

馬琪拽緊了她,確定她逃不了後,拍拍她被夾在她臂下的手說︰

「你不去也不行了!」

山坡下離大學不遠處有一家電影院,專門演些叫得出導演字號,或者演員聲勢不弱的影片,通常是首輪強檔,是附近各級學校學生的集散地。

羅沙一路手抵腳擋,還是被馬琪脅迫看了一場文藝愛情大悲劇。

整部片子愛來愛去,哭來哭去,不曉得在放什麼屁,害得她差點就斷氣。听說還得了什麼年度銅馬獎鐵馬獎的,海報上燙金的文宣這麼說。

那實在是使人呼吸困難的東西;可是馬琪哭得浠瀝曄啦,手帕擦濕了好幾條,一直吸著鼻說好感人。

「爛、透、了──」羅沙不耐煩地推開馬琪,她找不到其它手帕了,把她的衣袖當手帕拿去擦鼻涕。「我還是喜歡看喜劇,哈哈大笑就過去。看看你的紅蒜鼻,拜哦!掉眼淚也是要花力氣的,你怎麼都不覺得累?」

「你真的是鐵石心腸!」馬琪吸著鼻說。

「算了吧!那種婆婆媽媽的東西!」

「難到你一點幻想都沒有?」

「幻想?什麼?」

「愛情啊!笨!」

羅沙肩膀一聳,極其無所謂的表情。

「算了!苞你說這個簡直是對牛彈琴。在這里分手了,拜!」

馬琪揮手再見,先攔到街車離開。

街道的風景,一式的單調,羅沙沒有多作逗留,很快地回了家。

「我回來了!」她朝屋里大聲喊,在桌上看見她的信。

她放下東西,拆開信。

「誰寄來的?」她母親從廚房里出來。

「阿潘。」阿潘是她的青梅竹馬。「他說他已經通過轉學考,順利辦好轉學手續。」

這個夏天以前,阿潘一家一直和羅沙他們比鄰而居;後來潘家夫婦因故離婚,潘先生申請調職,就帶著阿潘搬走了。

「真是的!潘伯伯跟潘媽媽如果不離婚,阿潘就不用千里迢迢跑到南部念書了。」羅沙封起信。「他們為什麼要離婚呢?神仙眷屬了那麼多年,每個人都羨慕他們,沒來由的、莫名其妙就離婚,害得阿潘整個人都消沈許多。我實在真不懂他們的想法!」

「小孩子懂什麼?別亂說!快洗洗手準備吃飯了。」羅母離開客廳重回廚房。

羅沙繼續屯在沙發里,手中搓著信吐大氣。

自從阿潘搬走後,「干壞事」都不再覺得那麼起勁。她爸爸說她變得文靜多了,家里的玻璃窗也免遭劫難好久了。

以前她和阿潘老是在屋里打球。阿潘老是暴投,她又擅長漏接,結果,玻璃們就倒楣了。她媽總是扯著嗓子罵她和阿潘,還罰他們不準吃飯。

可是最近收到他的信,聊的都是些空洞頹沈的事。讓她突然覺得生命變得很沒意義,懷疑存在與虛無之間,間隔了什麼秘密。

如果「知覺」不存在了,輪回這回事,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動?太空間的隕石,飄浮的廣冥,這一切,這一切,又有什麼關連、什麼意義在其中呢?

「唉!無聊啊!人生!」

她又重重吐了一口氣,丟開椅墊,洗手準備吃飯。

☆★☆

黑板上小畫了幾圖抽象的幾何線條花樣,變化乍看萬千,遠遠瞧著很美麗。

這是周三小周末的社團活動時間,比平常久些,從下午第三節課就開始。她們一星期有三天的社團活動時間。

這里是藝術社的社團部室──貼切的說,應該是美術,偶爾也許參雜攝影或其它文藝指導。

羅沙躲在角落里,整個腦袋亂哄哄的,一直安靜不下來。維納斯頸部的線條她已經連續修改了好幾次了,還是無法畫得順手;整個構圖糟糕透了,版面也搞得髒兮兮的。

本來她並不想參加這個社團,馬琪耍了小手段,騙到她的簽名同意申請書,她就這麼糊里糊涂地加入了;另外加入的還有祝艾波。

林子倩和胡書瑋則分別浪游到家政和哲學社。

藝術社的成員不少,多數是為了瞻仰藝術指導的豐采。第一次社團活動,他簡單地介紹了自己──速水真澄,他有一半東洋血統;山坡下櫻道大學藝術部,日本上野美術大學研究院畢業。擁有自己的畫室,現在是自由藝術工作者,兼任私立櫻道女中藝術活動的指導。

他站在那里,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迷惑的驚嘆號,讓人稱贊造物主的神奇。左手無名指上的一輪戒指也耀眼。

他似乎特別偏愛羅沙旁邊的那塊白牆,老是釘在那個位置上,間接促成了她煩躁不安的原因。

天氣熱也是重要原因。大概因為這些緣故,讓羅沙覺得渾身不自在,不敢隨意轉頭。

真是折磨人!維納斯石膏像看起來那麼漂亮,素描起來卻那麼困難,她怎麼就是畫不出來。

大概。她真的沒有那個細胞。

速水真澄走到羅沙的畫架旁,瞧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話,她沒听清楚。他把她的二B筆拿去,二三下就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完全是「希臘」般的立體,連明暗陰影都幫她刷好。然後,他又輕輕說了一句話。

這次她听清楚了,是個問句。

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驚訝地抬頭看他,他卻宛若沒事人般地走開。她看看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有人听到那句話,除了她。

那不是句什麼好話,甚至可以說很惡毒。他說的是︰

「你是個‘畫盲’嗎?」

這句話讓羅沙大大地泄氣,垂頭看著手中的二B筆,想一頭撞死。

本來她還覺得,這個速水真澄越看越像另一個速水真澄──她最愛的男主角。她還一本正經地對馬琪說,連水真澄是她的最愛,她認為他是所有男性最美好的象征。馬琪罵她有病,漫畫的男主角也拿來當偶像崇拜。

現在,這個印象要大打折扣了。他怎麼可以說那種話傷害她的自尊!

「混蛋!」她越想越生氣。

不過,不愉快的事也就那麼一樁。冒充藝術大師,揮著彩筆裝腔作勢一番還是很有意思的。當然,羅沙心里也偷偷渴望著,有朝一日能畫出「那種藍」。

社團活動結束後,五個女人聚在一起,馬琪強拉她們到舞廳去探險。二胡興趣缺缺,被打鴨子上架。林子倩嚷著也要跟去,祝艾波笑她說︰

「那不是小孩子該去的地方。」

她換穿了一身彩繪緊身裝束,夸大的耳環,臉上涂得五顏七彩。尤其上身大圓領,露出酥白的女乃油胸,看來駭人極了。

林子倩看祝艾波一身勁裝,吐了吐舌頭。

「少土了!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敝!」祝艾波挺著胸說。

胡書瑋瞥了她一眼,神氣古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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