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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巢鸞鳳 第24頁

作者︰夏梔子

「吱呀!」門被打開,一道黑影映照上廚子的臉,也打斷了廚子的話。

洛九兒微眯著眼,努力地在背光的狀態下判斷來人是誰,倒是丁廚子目力好,在看清楚來人之後,一雙眼瞪得老大,目光在來人和洛九兒兩人之問來來回回,「老天……老天……我我我,我見著鬼了嗎?」

「你沒見著鬼,」來人笑盈盈地走近,「鬼怎會有影子?」

「是,是啊,鬼怎麼可能有影子。但……」丁廚子朝後縮縮,不確定看了看寡婦,好寒好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但如何?」來人笑得更艷,「但我為何和尚如眉生得一模一樣?還是……你突然看到兩個尚如眉,卻不知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什、什麼?」丁廚子徹底傻了。

「丁舍悠,這世界就許你這天下第一廚的關門弟子懂得讀心術,我就不會了嗎?」她笑嘻嘻地問。

「火舞?你是火舞?」丁廚子驚呼出來,火焰門的第一高手,傳說中易容術天下第一的人,沒人知道其性別,原來竟真的是女人!「你居然也會讀心術?」

☆☆☆

「可不是,」她冷冷地笑了,「這也不是什麼天生神技吧?」

「她不是會讀心術,廚子,你被騙了。」一旁靜默著的洛九兒忽然開口說道。

丁廚子轉頭望她,「她不會?」

「她不會,她只是知道你苦心幫我保守的秘密,然後知道你會讀心術,這才這麼說的。廚子,你退步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若真會讀心術,當年蕭獻秦的謊言能瞞得過火焰門的人?

「死女人,」丁廚子磨牙,「我還不是因為一下子突然出現兩個你才亂了方寸的!」兩個尚如眉,嗚嗚,兩個早在三年前就死掉的人……誰能經受得起這樣的驚嚇啊。

「兩個我?」洛九兒笑了,「哪里來的兩個我?明明只有一個我的。」

丁廚子打鼻子里哼出聲,「你看看,眼前這個女人可不就和你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哪里一模一樣?」洛九兒也學她,打鼻子里哼著,明明是兩張完全不同的臉,也只有廚子才說那麼白痴的話。

「啊……」丁廚子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當然不是一模一樣。但是……」晤,不能說不能說,就算火舞知道,她也不能說,至少不能從她嘴里說出來。

「但是,三年前的尚如眉是長著我現在這張臉是嗎?」倒是火舞替她省了事,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而現在的尚如眉,卻變成了一個寡婦?」

「寡婦便是寡婦,哪里有什麼尚如眉?」洛九兒淡然回了一句。尚如眉,早在三年前便死在了諸葛三爺的劍下。

想到諸葛三爺,她眉頭輕鎖,在五行莊見的那個男人啊,到底是誰?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只需告訴我立靈玉的下落我便放了你們。自然,也不需要楚送月再跑一趟不是?」火舞慢慢蹲下來,直視著她的眼。

「被火焰門盯上的人,我倒沒听說有活著的。」洛九兒自是不會相信火舞的話。

「你錯了,被火焰門盯上的人,之前也許沒有,但自從三年前諸葛三爺那一劍刺出,火焰門手下的活口就多了許多。」火舞笑著,卻因為戴著人皮面具,看起來僵硬且冷漠,「蕭冷畫、諸葛三爺、楚送月,若是再加上你,不少了吧?」

「嘖,火焰門原來這麼沒用?」丁廚子冷不防地補上一句。

面具下那張臉的真實神色看不分明,但面具上的笑容卻保持不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所以,就算我說了玄靈玉的下落,你還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洛九幾道。

火舞點頭,「就算你不說,我也有千百種方法逼你說的。你已經死過一次,自是不怕死了。不過,人世間最可怕的事倒不是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

「你錯了。」洛九兒笑出來,「正是因為我死過一次,所以我才怕死。為了活著,我倒是可以受任何折磨的。不過,」她動了動,「為了免去的苦楚,我倒是非常願意告訴你玄靈玉的下落。」

「你願意說?」這下,猶疑的倒是火舞。

洛九兒吸吸鼻子,咳嗽兩聲,「不想听就算了。」

「說吧。」

「你附耳過來,我不想叫這廚子听去。」洛九兒笑嘻嘻的,無視丁廚子的怒視。

火舞皺眉猶豫了一下,這才笑道︰「好,諒你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她靠過去,听洛九兒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面色漸漸凝重,丁廚子略顯詫異地看著,寡婦到底說了什麼?她果然知道玄靈玉的下落?

「如果你不信,啊,就去問楚送月好了。」她張口打著哈欠,似乎昏昏欲睡。

火舞緩緩站了起來,朝門邊走去,微笑著,「我自然不信,所以一定是要問的。」這麼重要的消息,三年前她寧願死在諸葛三爺劍下也不肯說,如今竟然這麼輕易地告訴她?

門漸漸合上,丁廚子轉頭看洛九兒,「寡婦,你果然說了?還叫她去問莊主?你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啊……她打個哈欠,剛才犯了一半的瞌睡癮重新來襲,好困啊好困啊!

哼!就知道睡!丁廚子壞心地笑了,原本要說的話臨時改成了︰「例如,莊主他將眼前這個人錯認為尚如眉,然後……」

毖婦不答,閉上眼,側過身。過了一會兒.在丁廚子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她說道︰「若他會錯認,便不是楚送月了。」

他或許不會認得換了面孔的她,但同樣面孔的人,他卻絕對能分辨出不同之處。

她將臉埋得更深,深到就算丁廚子湊過來都看不到的地方,只是,他永遠不會認得她了。

一個已死三年的人,如何叫他相信,她其實就活在他的身她?就算……是住在另一個人的身體里面。

到底,她已經不再是尚如眉了。

不只容貌,還有性子。

☆☆☆

大冷天,四下里一片嚴寒,但秦淮河邊照例熱鬧喧嘩。

河水冰涼,卻尚未結冰。空無一人的小舟停在秦淮河邊,靜靜地等待著。

岸邊,是默然而立的紫香——艷雕的貼身丫鬟。

喧嘩的鬧市,沒人注意到這小小一角里的詭異,兩個黑衣男人慢慢走了過來,紫香微一傾身,迎他們上船。

踏上小舟的那一刻,楚送月微微笑了一下。

一同來的歧遠,大冬天手里拿著折扇,看他這樣笑,不由得疑惑地問︰「你笑什麼?」

「自有好笑之事才會笑,」楚送月淡望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就仗著嘴皮子好使,倒也混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一個,「倒是你,跟來做什麼?等下刀劍為眼,傷著你我可負不起責。」

「刀劍無眼難道本王會怕?」歧遠口氣挺大地頂回去,這才發現在沒有艄公開槳的情況下,船詭異地動了起來。看著領他們上船的紫香,歧遠原本是想打開扇子裝下風流的,又發現是冬天,只好收了手,「你家小姐呢?」

紫香木然立著不答。

「別問她了,」楚送月一派恬適的模樣,「她叫人下了迷藥,此刻怕是根本就只是個被人操縱的機器而已。」

難怪!歧遠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紫香一語不發並不是不認得他,而是根本就被迷失了心志,「哎,想來除了你我和那個殺了艷雕的人之外,天下恐怕沒幾個人知道此艷雕已經非彼艷雕了。」

他能做的,只是厚葬她而已。雖說人都躲不過一死,但紅顏薄命,總叫人忍不住傷感——何況是這樣苦命,從未幸福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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