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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巢鸞鳳 第7頁

作者︰夏梔子

那張面孔啊……那是剛才楚送月畫上的面孔……那是她曾經多麼熟悉的面孔!

楚送月也听到了路人的話,腳步停了下來,艷雕?

他似有所感應一般地回首,正看見了轎中露出的容顏,正是適才畫上的面孔。

洛九兒怔住了,完全動彈不得。一時間,今夕何夕,她有了錯亂的感覺,嘴里不自覺地低喃起來,而全身的力氣卻突然盡數掏空,眼前一黑,她跌了下去。

這次,不會再有人及時接住她了。

第三章

「這好好的一個人,身強體壯的,怎麼會昏過去呢?」

蓬歌萬分不解地瞪著眼前正昏睡的人,卻叫丁廚子一腳給踹到了一邊,「滾開,別礙著我!」

將熬好的藥放到一邊,丁廚子小心翼翼地扶起躺在床上的洛九兒,像作法一般地喃喃念道︰「九兒乖,九兒好,快快醒來,我做了銀耳紅棗湯給你喝!還做了你最愛偷吃的芙蓉糕,綠豆沙餅……」

蓬歌露出不屑的笑容,哪里有這樣的事情?這樣念念就會醒來?又不是巫術!連坐在一旁喝茶等待的楚送月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只是……洛九兒怎麼會昏過去的呢?天氣也不是太熱,沒有理由中暑啊!

「還有八寶雞、三鮮盅、小蔥拌豆腐、九兒拌茄子、大章頭燒火、小二挑水……」念經一樣的聲音不停從丁廚子口中逸出,內容也從開始的吃食變得亂七八糟。而丁廚子原本抱著洛九兒的雙手也開始大力搖晃起來,明顯有借機報仇的嫌疑。

蓬歌都差點被催眠。真是烏煙瘴氣的!蓬歌受不了地上前正要推開丁廚子,卻听到洛九兒一聲低吟,然後她睜開了眼。

「醒了醒了!」丁廚子開心地將她放回床上,轉身端過藥汁,「來來來,快把藥喝了!大夫說你是突然氣血攻心,開了帖藥,我都熬好了!」

嗯?眼神中飄過一陣迷惘的顏色,她轉了轉頭,不大明白自己在哪里,然後,她看到了穩坐在桌前的楚送月,他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她唇動了動,聲音低低的︰「曰……」

「你傻啦?」丁廚子騰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晃,不會吧?暈了一下又傻回去了?

這可怎麼辦?看來只有給她一掌,打昏她,看看能不能回魂了!

丁廚子揚高了手,心中正在竊喜有了正大光明報仇的理由時,就見洛九兒轉了目光,瞪著那碗藥,半晌後,洛九兒的臉糾出包子的紋路,接著一撇嘴,泫然欲泣地指控道︰「騙人!」

「騙人?」丁廚子眨了眨眼,然後明白過來,「沒騙你啊!」為了證明自己在藥里沒有下砒霜,丁廚子還特地先喝了一口以示清白,「真的是大夫開的藥。」

「你說有銀耳紅棗湯喝的!」她都听到了!

「這個……你先把藥喝了我等下就給你熬。」丁廚子耐心地哄她。

洛九兒很有骨氣地別開臉,不上當。這廚子是記性好忘性也大,轉臉就忘到腦後的,她才不上當呢!

「丁廚子,你先去做飯吧,我已經叫了幾個人幫你的忙!這里我來吧!」楚送月的眼眸深沉,站了起來。

他……他來?幾個人全部都嚇壞了!莊主要親自動手?那等他們回來,會不會看到洛九兒的尸體?

他的眼神好可怕!洛九兒不自覺地往里縮了縮。這樣子的楚送月……很奇怪。

楚送月的手伸向了丁廚子,丁廚子不得不將手中的碗遞給了他,然後伙同蓬歌逃之夭夭。

既然……大家都認為莊主和洛九兒「有染」,那干脆染個痛快好了!

「你自己動手還是我親自喂你?」他把藥往她面前一遞。她昏之前說的那句話,他要問個清楚。

洛九兒低下頭接過,「我自己來好了。」手指無意間觸到他的溫暖指尖,哎,鼻子又充血了,好沒出息,她揉揉鼻子,一口喝了藥。

楚送月卻靠著床邊坐了下來,「送月,怎不叫我當初死個痛快!」他念書一樣念完,轉目看見她像被雷劈到一般的表情,「這話,什麼意思?」

他若沒自作多情,她口中的「送月」可是指他?

「我……」這話,他听到了?那是她昏之前說的啊!那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其實,心里嘆口氣,他听力絕佳,那句話,他自然可以听得清晰得不得了。

「什麼意思?」他桃花眸微眯著,口氣里的危險不容忽視。

「爺……一定要知道嗎?」她像是才發現他坐在床邊離她很近一般,向里縮了縮。

現在才想起「尊稱」他「爺」,似乎虛偽了點。沒有回答,楚送月只拿漆黑的眸子瞅著她。

她咬了咬牙,罷了,他如果不知道答案不死心的話,告訴他又何妨?反正她現在已經這副模樣了,還怕他不成!

「三年前,我便見過您了!」

「哦?你確定?」三年前?楚送月直覺她說謊,所以語氣中是毫無保留的懷疑。

冷汗從額上冒了起來,真是的,沒事「哦」個什麼呀!害她一顆心提得老高!「是,」她刻意放緩了說話速度,「三年前的那天,我官人去世剛三日的時候,我一個人不知怎麼就走到了落情崖旁邊,正坐在那里發呆,結果就被人推下了山崖。」

「你該不是說,是我要謀害于你吧?」楚送月的眼神是嘲諷的笑,很淡然卻足夠叫人看出來了。

洛九兒嘆了口氣,「我沒這個意思,但的確是因為您,我才掉了下去的。九兒雖然有點傻,但自小就被婆婆和官人告知過了那是危險的地方,就是走到那里,也不會自己跳下去的。那時,您似乎正和人在比武,所以才一時不小心將我撞下去的,我也是命大沒有摔死,後來被人救起,才從閻王手指逢里撿了一條命回來。」她雙手合十,一副阿彌陀佛大吉大利的樣子。

楚送月眼神仍舊深幽,「你官人是什麼時候過世的?」

「三年前的十月初七。」

楚送月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三年前的十月初十,他在趕往火焰門的途中的確在南京城郊遇到了幾個黑衣人的伏擊,但他沒有印象有撞過人下去。何況,他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是不是眼前這寡婦所說的落情崖。

洛九兒看他臉色緩和了下來,悄悄在心里吁出一口氣,算是蒙混過關?「後來有一次我和婆婆在路上的時候,正巧看到有人指著您在說五行莊的事,這才知道原來您是五行莊的莊主。」

「你還記得我?」她不是傻姑娘嗎?記性怎麼可能這麼好?

洛九兒張了張嘴,這問題說遠了吧?她頭又垂了下來,看似很嬌羞的模樣,「爺不是那種叫人可以輕易忘記的人。」

這話……

「咳,咳,」楚送月輕咳了兩聲,站了起來,「那為什麼說我沒叫你當初死個痛快?」

「哎,」洛九兒一嘆,「其實這原本不怪您的,只是人有些時候活糊涂些總比明白些好。爺看我現在這模樣,也不像個傻子吧?便是三年前那一次摔明白過來了,所以有些傻的時候不在意的事情也上了心。爺知道今天街上轎子里坐的人是誰嗎?」

「你認得她?」一個簡單的「她」字,雖沒明說,但也暗地里含著些味道。

洛九兒心中輕輕一顫,又接著說道︰「那便是‘媚仙樓’的花魁艷雕姑娘。她……」

「怎樣呢?」她臉上的哀傷不似裝假。

洛九兒抬頭看他,長吁一口氣,又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卻不像平常的笑法,平添了幾分心酸,「告訴爺也無妨,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其實,艷雕姑娘正是我家官人過世前念念不忘的人,今日一見,果真傾國傾城,也叫人服氣了。」其實她也不清楚艷雕究竟是誰,只是听婆婆偶然提起過一次,才知道原來艷雕果然如傳聞所說,是柳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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