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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上) 第13頁

作者︰湛露

于是她找了一件最不引人注意的淡籃色裙子,從花廳的側門進去,在長廊里情悄找了個角落坐下。

前廳中華燈輝煌,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軒轅策,但顯然他還沒有看到她。

遠遠望著軒轅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她心中不由得暗笑了幾聲。原來他只是不願意獨自在這受苦,而想拉著自己一起來受罪罷了,既然如此,更要讓他再苦一苦才好。

她叫來離自己最近的一位婢女,讓她拿杯熱茶來。

此時忽然有人伶著一壺酒和一個酒杯站到她身邊,輕聲叫道︰「姬姑娘,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與您共飲一杯?」

她訝異地側轉身,就看到拓跋隆笑咪咪地看著自已,一杯已經斟滿了的酒就選到她眼前。

她猶豫一下,婉言謝絕,「我的腸胃不好,喝酒就免了。拓跋大人若是一定要喝……」她拿過婢女端來的茶杯,平舉眼前,「我就以茶代酒吧。」

拓跋隆笑著收回手,「也好,總算不是駁光了我的面子。」

于是兩人一酒一茶,對飲了一杯。

「我好像曾經見過姑娘。」酒杯後,他的瞳眸精光一閃,「大約五年前吧,在京城。我有幸去過慕容府,在那里似乎與姑娘有一面之緣。」

姬明煙陡升警覺,將目光轉投向別處,「慕容府嗎?我的確在那里住餅,你若在那見過我,也不奇怪。」

「不過我上次見到姑娘的時候,姑娘和現在可大不一樣。」拓跋隆句句都有深意似地進逼。

她正思付著該怎樣打發這個難纏的人,忽然廊外人影一晃,軒轅策已站在她對面,淡然斥貴,「又穿得這麼單薄站在風口,過來。」

她如釋重負,索性提起裙角從廊凳上邁了過去。

他在對面一把抱住她的腰,展顏笑道︰「學頑皮了?」

「沒喝酒我就醉了。」她笑吟吟地仰起臉,「拓跋大人剛才請我喝酒,可惜我腸胃不好,沒能賞臉,要不然你替我再和他對飲一杯?」

軒轅策挑著眉,「其實我的酒量也不好,不過既然是你的意思,我就遂了你的心願吧。」他招手叫人拿來一個酒杯,拓跋隆棒著長廊為他把酒斟上,「拓跋大人遠道而來,恕我未款待周到。大人明日回東遼去的話,我可以給大人備一匹好馬,就算是我對大人此番辛苦的謝意吧。」

拓跋隆舉著酒杯,淺淺一笑,「明日我還不回去呢。」

「哦?大人還要北上去京城?」軒轅策抖晚著他。

「我王有令,要我留在這里等王的消息。我出發之前,王說他隨後還有密信要送來,為了安全,並非只派出我一個特使。」

「東遼王還真是有趣,故弄玄虛的做什麼?」他攬著姬明煙往回走。「好吧,你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若你有心做天雀人,我這臨江王轄地之內,也可以給你三間瓦房安身。」

「那就先謝過王爺了。」拓跋隆在後面追加一句,「姬姑娘,若我當日見到的確實是您本人,也算是故人重逢了,日後姑娘有什麼為難之事可交由我辦。」

軒轅策陡然腳步一停,低下頭審視著姬明煙的眼,她的眉心皺了一下,然後又淡淡地回應,「多謝拓跋大人的好意,但也許你看錯了。我在慕容府深居簡出,從來不見外客的。大人也不必為我操心,現在是王爺照顧我,還怕有什麼心願不能達成?」

「說的好。我軒轅策的人,無論何事,都是歸我管,旁人休想覬覦。」軒轅策用眼角的余光譽著拓跋隆,有著警戒。

雖然不知道他剛才和明煙說了什麼,但是顯然這個人如自已所料,絕不是個簡單人物,對方強要留在臨江,必然是另有圍謀。

不過這樣也好,他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在搞什麼陰謀詭計。

姬明煙在驛館門口走下馬車的時候,手中捧著一個空空的花瓶,看著從驛館牆內伸出頭的幾枝紅梅,對跟隨在自已身邊的老徐說︰「就是這樣子的紅梅,只是不知道人家許不許我們折?」

老徐在身後笑道︰「若知道是姑娘您要紅梅,誰不急急的為您折來?您不用親自動手,我去和館主要兩枝就是了。」

「還是我自已選定要哪一枝比較好。」姬明煙說著就逕自往驛館內走。

看門的人看到她時愣了一下,剛要出聲詢問,就見她身後的老徐使了個眼色,看門人立刻不作聲地退到一邊去了。

她在館內小院里的紅梅樹下站定,自言自語地說著,「眾芳搖落獨喧妍,佔盡風倍向小園。這紅梅開的地方還真是難致呢。」

此時,忽然有人在旁邊開口說道︰「姑娘用錯詩了,此情此景應該用除凱的那首「贈範嘩」。」

姬明煙幽幽側目,看到拓跋隆正笑著和自已說話,「拓跋大人今日沒有出館辦事?」

「在等我王的旨意,豈敢四下閑逛?」他踱步過來,「姑娘看上了哪枝紅梅?我可以替姑娘折下。」

她仰著頭看了半晌,用手一指,「就要左上角那枝抖權上的,開了兩三朵,還有幾朵含苞末放,最合我的心意。」

「那請姑娘稍等。」

拓跋隆沒有立刻抬手用蠻力扭斷樹枝,而是回身去房里拿了一柄剪刀,尋著姬明煙指定的那枝紅梅,將它剪了下來。

「剪下的花枝更新鮮些,根部的水分得以保留,可以多保存數日。」他將梅枝擂到她的手中花瓶里。

姬明煙看了他一眼,微微領首,「多謝拓跋大人了。」然後轉身便走。

老徐跟在她身邊,幫她打開車門,重新上了車離開。

拓跋隆站在驛館門口,負手而立,目光幽深。待馬車走遠後,他緩緩收回背在後面的手,其中一手中握著一張小小的字條。那是姬明煙剛剛情悄塞給他的。

在沒人的角落里,他將字條打開,上面極縴細小巧的字跡寫著——帶我離開。

他無聲一笑,將那紙條擦緊。他剛才果真說的沒錯,此情此景,還是該用那一首「贈範嘩」才最為應景啊。

折花逢舞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姬明煙也設有想到,一個東遼人,在天雀人眼中向來是粗鄙不堪的異族人,卻能如此機敏地想起這首詩與她巧妙傳遞暗語。

不過也真是巧,這詩中的意思,正與她所處境地和心情異常契合,現在的她,的的確確是「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了。

抱著花瓶回到臨江王府,她先去了軒轅策的書房。

他今日有事外出,早晨說可能要外出一天,午飯就不陪她吃了。

她听了只是一笑。所謂哈她吃……其實是說反了吧?

他的書房是一室的冷調色彩,牆壁雪白,桌案烏黑,描金的樟木書架擺著不少的書籍,他不是個附庸風難的人,書房中沒有擺任何的古董珍玩,只做了一個架子在窗前,放著一柄長劍。

她將那瓶紅梅放在他的書桌上,室內仿佛受這瓶紅梅的映照而變得亮麗起來。

她走到窗前,將那柄劍握住,試著往上提了提,卻文風未動,這劍的份量還真是不輕,她兩只手都不足以輕松提起。

于是她便就著架子,將劍身向外抽出一截,一股迫入眉捷的森冷寒氣陡然撲面而來。

她一驚,退速將那劍擂回去,周身的寒意卻好像還未能立刻散去。

真是什麼樣的主人就用什麼樣的劍啊。這劍像極了軒轅策,一樣的寒氣逼人、十足霸道。

劍柄上,刻著的一串小字映入她的眼簾——上古軒轅,碎地開天。

她征在那里,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卻看到軒轅策居然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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