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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囂張奴 第29頁

作者︰湛露

南卿君的心頭劃過一陣隱痛。原來如此……難怪他握著她的手腕,看著那細細淺淺的傷痕時,會忽然罵了一句「愚蠢」,那句話原來並不是在說她。

曾經,他對她有那麼深的疑竇,可即使如此,當她被逼下山崖時,他還是冒著暴露神力的風險,救她一命。

細細回味思量,她並不因東野情對她耍用的心計而悲憤,反而心底的憂郁傷感更加濃重起來。

此生此世,再不能有山頂上相擁時的溫暖了。

轉過身,她恬淡地微笑,「陛下,您喝過我們南黎的菊花茶嗎?用‘醉鄉’的花瓣泡的香茶,甘甜清醇,唇齒留香。宮中的嬪妃喝它是為了養顏,我父皇喝它是為了長壽,因為花瓣采摘之後還要經過幾十道工序才能制成茶葉,所以只在我們南黎皇宮內有專門的制茶坊,外面是喝不到的。」

「好啊,听你這麼一說,朕若不喝這茶,豈不是白來南黎一趟?」

「請陛下稍坐片刻,我去吩咐他們把茶具拿來,我親自為陛下泡茶。」

南卿君走入東籬閣的內廂房,伸手去拿架上的一套茶具,忽然窗外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讓她瞬間呆住。

「南黎皇宮內真有情調,大白天還有人吹笛?」東野箭在外面說話。

「可能是……教坊演習。」她隔窗敷衍,「陛下稍坐,這套茶具不好,我去找太子借他的那套九龍杯來。」

她匆匆丟下茶具,丟下還在苦等的東野箭,順著笛音,疾步奔向笛聲飄來的方向。

這笛聲時斷時續、時近時遠,不知道具體來自何處,卻又像故意逗她似的,只要她稍稍停步,笛聲又重新揚起。

她奔至皇宮內的荷花池邊,太子南卿如也跑到這里,一臉凝重地問︰「卿君,是你在吹笛嗎?」

她楞楞地看著哥哥,伸出空蕩蕩的雙手。

「不是你?那又是誰?」南卿如大驚。「這吹的分明是我們南黎的青尾竹!」

沒錯,只有南黎的青尾竹才能有這樣綿長數里的笛音,而在南黎,這種制笛的竹子極為希罕珍貴,少數的幾支笛子由皇家珍藏,外人不可能輕易拿到。

在皇宮內,只有兩人有這樣的笛子,一個是太子南卿如,一個就是她南卿君。

「卿君,你的笛子呢?」南黎太子瞪著她。

她低下頭,「離開東野的時候,笛子丟在火里,被燒毀了。哥哥,是不是你的笛子被人偷了?」

「胡說!我的笛子我向來隨身攜帶!」南卿如撩開衣擺,露出藏在衣內的竹笛。

「這笛子雖然少見,卻也並非絕品,當年我們南黎還曾經送過赤多族一根,或許足赤多族人在搗鬼,你幫著他們打東野,東野情卻滅了他們數千人,若他們反過來怨你,必然會與你為敵。」南卿君鎮定神色,促狹地笑道︰「說不定這是他們集合自己人的訊號。」

「混帳!耙在南黎土地上撒野,除非赤多人真的傻了!」南卿如頓足,返身就回太子宮去召集文武大臣商議。

南卿君坐在池邊,托著腮呆呆地出神。

她的笛子呢?在營帳中大火騰空而起之前,她偷偷將笛子丟在營外的地上,她希望那根笛子能被人撿起,交給東野情,那麼即使他們今生相見無期,他會睹物思人,時刻記得曾經有一個她,這樣深切地眷戀著他。

但此時此刻,吹笛的人是誰她並不知情。

傳說東野情病重,尚未回到東都,幾方人馬都在監視他的行動,他絕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在黎都。

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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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東野箭喝下南卿君親手泡的第三杯茶時,南卿如也來了。

東野箭笑問︰「怎麼南黎教坊的笛音可以傳得這麼遠?而且只聞笛聲,听不到其他絲竹?」

南卿如打哈哈,想岔開這個話題。

東野箭沉思又說︰「我記得在東都的時候,有一天好像也听到這樣的笛聲,當時命人四處去尋找,宮內宮外部沒有看到吹笛之人,真是玄妙。」

南卿君看了哥哥一眼,笑道︰「東野陛下說他最愛博弈,可惜我不是個中高手,太子不是擅棋嗎?不如我來擺棋,你們下子,讓我也瞧瞧,你們兩個誰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東野箭笑指著她說︰「公主殿下可真是壞心,這時候居然挑撥我倆的關系,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多著呢!太子若贏了,要他送我一份大大的嫁妝。,陛下若贏了……我要住玉苑東宮。」

東野箭挑眉,「你還真會挑,那玉苑東宮自從當年東野蘭辭世之後,再沒人敢住在那里。」

「難道怕那里鬧鬼不成?我不怕!我就看中那里,陛下舍不得?」

「那要看我能不能贏下這一盤了。」

听東野箭如此說,南卿如只好打起精神說︰「好,我陪陛下擺一盤,只是我棋力甚低,陛下可要手下留情。」

「你可不要為了幫你妹妹要朕的玉苑東宮,就故意讓手哦。」

見他兩人同意下棋,南卿君招呼著讓宮女擺上棋盤棋子,起身說道︰「我去屋中找本棋譜來。」

她進了內殿,並沒有去書房,而是去了內屋的茶室,那里有個小爐子正溫著熱呼呼的茶水,她伸手揭開茶壺蓋子,右手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滴,滴入茶水之中。

猛然間,她看到旁邊的桌子上多了一件東西,半個時辰前她離開這間屋子時,絕沒有這件東西!

她驚呆了,以為自己眼花一般緩緩模過去,觸手可及的,是竹子的清涼,是熟悉的曲線,是再眼熟不過的吊墜……這是她的竹笛,吊墜是一塊玉玦,刻著龍形圖案,刻著——一個「情」字。

在奪回桑燕之戰中,東野情親自摘下一直掛在她胸前的那塊玉玦,與竹笛拴在了一起。

她沒有問他為何要這樣做,只是當時心中悵然——看著這竹笛,彷佛她與他就此也綁在一起。

這竹笛、這玉玦,都應該丟棄在東野的廢墟灰燼中,即使被人撿起,也還是在東野,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一把抓起那笛子,茶爐的爐火忽然被一陣風吹滅,這風來自她身後,在她尚未轉身時,有人從身後一把握住她的手,和手中的竹笛。

「又想給誰下毒?」

她最想听到的,最不想听到的那個聲音,就像作夢一般的響起。

深吸一口氣,南卿君強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平靜心情,「你不要命了?我的殿外有誰,你知道嗎?」

「兩個可以死的敵人。」依然狂傲的口氣,依然冷峻的氣息,只是握著她的那只手,是滾燙的。

「其中一個,是該死,另一個,你不能殺。」她一字一字道︰「該死的,也不能死在你手里,因為以後你還有許多事要去做。」

「所以你要替我殺他?你應該知道,毒死東野皇帝,即使你是南黎的公主,也難逃東野的質問。」

「所以我也沒想活。」她淒然笑著自嘲,「我早就是個該死的人了,毒死東野的鵬王,我豈不是也該獲個死罪?」

「可恨的丫頭!」他將她反手一拉,兩個人終于面對面,她尚未看清他愛恨交織的眼,便被他狠狠地攫住了唇。

兩人從未如此心旌動搖的激烈狂吻著,只因為分別太久,只因為分別前後有生死相逼的種種故事。

她任他吻透了身心,一雙小手攀著他的肩膀,喘息著問︰「你解毒了?」

「那點毒藥還要不了我的命,更何況,你不是留下了解毒的藥方?」

在那灰燼之側,她留下的竹笛月復內,有一張寫了藥方的紙條,沒有交代前因後果,他已猜到其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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