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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桃花 第3頁

作者︰湛露

車輪又吱吱呀呀地滾動起來,界碑的那一頭不遠處,有血月國前來迎接她的人馬。

「聶將軍,我等奉丞相之命,在此迎候。」一個文官模樣的人,在隊伍前恭恭敬敬地率先開口。

她沒有下車,只在車內回答,「要我接受怎樣的檢查嗎?」

文官笑道︰「將軍您說笑了。丞相有令,將軍此生第一次回國,為的是重返故土,執掌皇位,我等奉您為主,絕不許有任何的怠慢和疏忽。只是馬車已經重新備好,請問將軍是否可以移駕到這邊來?」

已經入了血月國的國土,一切就應該听憑人家的安排。于是聶青瀾走下司空朝的馬車,只見幾步之外,果然有一輛更豪華的馬車停在那,被一隊士兵保護著。

但是再豪華的東西,看在她眼中也沒有什麼特別,那不過是一輛載她去向未知彼岸的馬車罷了。

她徑自走去,跟隨她多年的副將楊帆忍不住拉了她一下,「將軍,車內萬一有詐……」

但她撥開他的手,淡淡回道︰「要死,我可以有千百種死法,我信李丞相的誠懇,他必然不會用這種方法害我。」說罷,就上了那輛馬車。

馬車寬大,有兩位宮女在車內跪等,見她上車,雙雙伏倒,齊聲道︰「請將軍更衣。」

她一怔,看著車上已經擺好全新的衣襪,「衣服還要換嗎?」

一名宮女解釋,「丞相說,更衣之事可能會讓將軍為難,但將軍若身著司空朝的軍服入境進宮,只怕會引起朝內很大的嘩然,于將軍日後自處十分不利。勸將軍還是委屈一下,先更衣就緒吧。」

聶青瀾嘆了口氣,不得不說血月的丞相李承毓想得的確周到。現在的她是穿著一身司空朝的軍服沒錯,這樣入境進宮,不像回朝主政的女皇,倒像是入境談判的元帥。

「那麼,就換了吧。」她妥協了。

兩名宮女一左一右,輕手輕腳地靠上來,一個幫她拆開發簪重新梳頭,一個幫她更換衣物。

她向來沒有被人這樣伺候過,即使在軍營生活十余年,與男人們為伍,也沒有比此刻在兩個女孩子面前寬衣解帶而覺得尷尬羞澀。

「只換外衣就好了,面……就算了。」她提出唯一的要求,宮女只好照辦。

直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一名宮女小聲說︰「將軍,您的首飾……是不是也請換了?」

她低下頭,發現那名宮女指著她手腕上的一雙玉鐲。玉鐲呈翠綠的顏色,刻著司空朝皇家才有的圖騰,雕工精細,栩栩如生,出自朝內第一巧手羅巧眉之手。這是她幫著司空晨得到皇位後不久,他親自贈與她的。

「這個就不必換了吧。」她將手腕向袖子內縮了縮。

爆女有點為難地說︰「可是將軍的衣物和首飾,都是丞相大人交代置辦的,奴婢不敢丟掉任何一件,怕被丞相怪罪……」

聶青瀾抓起盤子中的一對金鐲,隨手套在自己的腕子上,冷冷道︰「這樣就不會怪罪你了,對嗎?」

爆女訝異地悄悄看她一眼,忙低下頭去,再不敢說什麼。

另一名宮女,舉過一面璀璨奪目的鏡子讓她過目,「將軍,已經好了。」

那鏡面是水晶打磨,極其光滑明澈,照出的人影幾乎如實呈現。望著鏡中的自己,聶青瀾不禁呆住——這還是她嗎?

在軍中,她沒有時間去雕琢自己的妝容,只有打仗時偶爾在河畔洗臉,才會在小溪中照一照自己的影子。她知道自己還是有些姿色,可是此刻鏡中的她不只像桃花,更像一朵艷麗盛放的牡丹。

斑堆的雲鬢,斜插的簪花,巧手描摹的妝容,都已讓她變成氣度雍容的貴族女子,若是不挑明,誰還記得她曾經是在戰場上震懾敵軍、號令十萬兵的青龍將軍?

只是,薄施的胭脂沒能掩蓋她臉上蒼白的血色,她看上去又是這樣沒精神,這種狀態如何去面對日後的路?

她坐直了身體,回身問道︰「此地距離血月皇宮還有多遠的路?」

「乘馬車要走三日。但是丞相大人已經為您在附近準備了一座行宮,今晚您就在那休息,丞相也會過來拜見。」

「哦。」她今日听「丞相」二字听得著實有些多了,也不禁對李承毓此人滿是好奇。

看他這一番安排,已可知他是心思極其細密的人。但從她和司空晨接到李承毓的第一封信起,其實她就已經對這人充滿了猜疑和好奇。

按照線報,李承毓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能當上一國的丞相著實古怪和傳奇。不知道此人在之前有多少來歷,只听說他曾在軍中做過小小的副將,後來因為立下軍功,被血月的兵部尚書看中,著手提拔,很快坐到兵部侍郎。

女皇病重,國內幾方實力角逐,人人都知道要爭奪皇位繼承權很難,因為人人都不是女皇的子嗣,那麼,就只有爭奪對皇位的監護權。可是,女皇臨終前,竟然把丞相大位給了李承毓這個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而且六部尚書中,竟然有五部尚書願意保舉他,結果他就成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上人。

按理說,他做了丞相,該是全力把控大權,可是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查找皇家血脈,並在得知了她的身分後,親筆書信請她到血月登基。

這樣的想法,以常人來看,就算不是瘋子,也是匪夷所思。司空晨和她都曾經懷疑這個李承毓的葫蘆賣了什麼藥,但是李承毓每封信函都寫得十分誠懇,而且三次派遣特使到司空朝商議此事。

司空晨曾感慨地說︰「看來這李承毓真的是為血月國盡心盡力的一代忠臣,頗有中原三國時孔明先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風範。」

但她仍心存疑慮,「萬一他是大奸大惡的偽善之徒呢?」

「那……就需要你親自去查實了。」司空晨的一句話,就此定下她的前路。

今日,她終于要和這個李承毓見面,內心不免有些忐忑。

她向來慣于在軍中發號施令,不需要看誰的臉色,也不需要在勾心斗角上做太多文章,唯一讓她傷神費心的,只有司空晨一人而已。而盡避那人是她看不透的一堵牆,每每借著月色酒意,或是三兩知己,她多少還能排遣心中的煩悶。

如今身在異國,身邊全是陌生的一切,面對李承毓的時候,她該用怎樣的面具來掩飾自己的內心,才不致被人一眼看穿?

血月的行宮有明顯為女皇而設的用心,行宮內以純白色為主調,造型精巧,尊貴而不奢華,佔地不算很廣,只是遠遠的便有士兵把守,看得出守衛森嚴。

聶青瀾和血月征戰多年,當年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會乘坐著血月的馬車,進入血月的皇宮。

透過車廂的窗戶,她悄悄打量著路兩旁的士兵,只見每個士兵都神情凝重,如臨大敵。她不禁暗自苦笑,在這些士兵心中,必然將她視為仇敵一般,恨不得手刃而後快,如今竟要他們來保護她的安全,也難怪他們會如此的不情願。

來到宮門口,馬車已經進不去,兩名宮女要扶著她下車,她擺擺手,自己打開車門,縱身跳了下去。

裙擺有些過大,不像平日的軍服那樣簡潔,她必須小心翼翼才不會被裙邊的大擺絆倒。一抬頭,只見宮門口已站了七八名官員,連同迎接自己的那名文官,整整齊齊地面向她,同時躬身,「見過聶將軍。」

尚未正式接掌皇位,她的身分依然還是聶將軍,這一點她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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