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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 第5頁

作者︰湛露

她本以為好戰的東野人必定多是武夫的樣子,沒想到東野鴻竟然長著一張俊逸如少年般的臉龐。他多大了?二十二?二十三?可他應該已經登基六、七年了吧?

若非是在戰場上,若非他穿著駭人的東野戰甲,他看上去該像是一個吟詩作賦的青年才俊。

多可怕!他居然是統領全東野的東野鴻。

無視她在一旁,他撕開自己的鏡甲,笨拙地為自己包扎傷口。蕭遙本能地走過去,代替他的手,幫他完成了接下去的動作。東野鴻愣住。他沒想到這個和自己誓不兩立的敵人,竟然會主動幫助他包扎傷口——這個情景,讓他回憶起兩人初見時,自己曾動手為她包扎……

她這麼做是在還他人情嗎?看到那雙原本握著劍的縴細小手,在他的肩頭忙碌著,東野鴻的心頭忽然涌起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

在她的雙手撒離他肩頭的那一刻,他竟然下意識用另一只手摘落她的頭盔——

讓他再度失望了,因為頭盔下的她,竟然還戴著一張小巧的面具!他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地月兌口問︰「妳的臉怎麼這麼難見到?」

剎那間蕭遙震驚他快如閃電的動作,但隨即退開到安全地方,才笑道︰「有人說,這世上最玄妙的事,莫過于想見的東西總是如鏡中月、水中花,看得見,模不著。但其實想看看不見、想模模不著,才是最讓人心癢難熬的。陛下,您在意的無非是這個『得不到』。」

「妳很會講道理,而且每次似乎都要把人辯到啞口無言的地步才肯罷休。」東野鴻回頭看了一眼,「不過,目前似乎不是妳我斗嘴的時候,妳不覺得戰場上的情勢起了變化嗎?」蕭遙轉頭去看,本以為他虛張聲勢,目的在引開她的注意力,可在看到戰場上的情勢之後,她臉色微變。原本和東野軍陷入膠著狀態的北陵軍,忽然一面倒地向後撒退。這並不是她最初的戰略部署。赤多妖離去未回,讓她不能立刻得到準確的軍情。

一打定主意,她去拉馬的韁繩,卻被東野鴻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你要和我在這里決斗嗎?」蕭遙取笑他在受傷之際居然還要逞強。

東野鴻的臉上已沒有了最初的戲譫輕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嚴峻。

「問題不在東野軍,而是出在北陵軍內部。我建議妳最好先不要過去。」

「笑話!正因我北陵軍有事,我更要回去看,怎可能听你這個外人說的話!」

用力甩月兌他的手,她翻身上了馬,揚鞭前行。

當蕭遙的馬趕回去的時候,北陵軍隊正如潮水般向後撒。

她不禁怒喝,「誰讓你們撒退的?」

有士兵回答,「是蕭將軍!」

蕭將軍?蕭叢飛?她大為震怒,立刻追問︰「蕭叢飛呢?」

「蕭將軍大概在那邊。」小兵用手一指,遠遠的,隱約可以看見蕭叢飛在馬背編上的身影。飲因為距離太遠,戰場上的喊殺聲、戰鼓聲震天,蕭遙的聲音根本傳不過去,她只能在亂軍之中沖出一條路來……

就在她重新拿起銀槍的時候,突然一支飛箭迎面射來,正中她前胸!

雖然有鏡甲護身,但是箭尖依然刺穿了鏡甲,鑽入她胸前。

驟然襲來的痛和撞擊力,讓她在一瞬間怔愣住,身子一軟,人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

忽然身後有輛黑色戰車如風而至,在她跌落的同時,戰車上的人長臂一伸,將她一把攬住,拖到戰車上。

「看看到底是誰錯了。」那聲音不再是輕蔑的調笑,反而帶著幾分的焦躁和憤怒,讓她胸口的痛楚驟然又加增了幾分。

他在擔心她的生死嗎?這個人,這個原本該和她誓不兩立的人,為什麼要關心她呀?她一直以為,即使她身處高位,依然是孤獨的、沒有人會關注的一株小草而已……

他的下一個動作,驚嚇到她。「你——干什麼?」她驚問,隱約猜出了他的企圖。

「帶妳去治傷。」東野鴻將雙指並攏,在唇邊一吹,一個哨聲響起,東野軍隊立刻讓出一條路,他駕駛著戰車順著那條路馳騁而去——

亂軍之中,北陵某位副將看到這情形,大驚之下對蕭叢飛報告,「將軍,東野人把陛下擄走了!」

「閉嘴!」蕭叢飛臉一沉,「我什麼也沒看到。」

「可是將軍,那明明是——」副將的話沒說完,就感到他的一雙寒眸如刀子般盯著自己,後半截的話硬生生被截斷。

「嗚金撒軍!」面對眾士兵,蕭叢飛大聲下令。

就見戰場上的北陵軍隊如潮水一般向後撒退。

很快的,戰場被黑色的東野軍佔領,黑色的軍旗遮天蔽日,淹沒了天道崖這片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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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她胸口中箭,幸好有鏡甲護身,應該是沒有大礙,只不過要拔箭會難一點。」蕭遙迷迷糊糊听到軍醫在對東野鴻敘述自己的病情。

「朕不管你怎麼拔箭,只要你保住她的性命!」東野鴻的聲音很低沉。

「那,請讓小臣先處理一下陛下您的肩傷——」

「朕的傷口已經包扎過,她傷得比朕還嚴重,若是你延誤了治療,小心你的腦袋!」

蕭遙只覺得身上的鏡甲被一件件月兌下,憤怒和羞辱感讓她拚命地想睜開眼,用盡力氣喊道︰「放開我!我要回北陵!」

聲音卻沒有她所想的那麼響亮,反倒輕柔得宛如耳邊呢喃,但東野鴻還是听到了。

他的臉在她眼前壓了下來,嘴角掛著一絲可惡的微笑。

「送妳回北陵之前,朕也要先救了妳,這算是朕還妳一個人情。」

人情?關于她沒有讓赤多妖在傷了他時動手殺他那件事嗎?她苦笑一下。「我們彼此什麼都不欠,若說欠,你欠的是整個北陵。」

「哼!到底是北陵欠東野,還是東野欠北陵,朕比妳明白,妳少說廢話了。」

東野鴻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回頭問軍醫,「給她拔箭要怎麼做?」

「動作要快,拔出後,立刻將止血藥敷在傷口上。」

听了一遍之後,他點點頭,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啊?」軍醫一愣,「陛下……」

「朕親自為她拔箭。」東野鴻伏在她的耳邊輕聲說︰「看到妳身體的人越少,就不會感到難堪了吧?」

蕭遙瞪著他。「只被你看到,我也會難堪到恨不得死去。」

「別逞強,這麼做是為了給妳保命。妳該想的是,剛才那一箭是從妳的前方射來的,而妳面對的到底是哪邊的人馬?」

趁她怔愣的片刻,東野鴻以極快的手法迅速將她身前被血浸透的最後一層褻衣用剪刀剪開,然後按照軍醫所教的手法,將箭猛地從她胸口上快速拔出。

蕭遙疼得差點暈過去。但她強咬住嘴,不讓呼痛的聲音成為東野鴻嘲笑她的把柄。當齒間品嘗到一絲血腥味時,胸前清涼的藥粉效用讓她全身打了一個激靈。

「妳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人!」東野鴻幫她包扎好傷口,再度俯身望著她,右手拇指輕撫過她的唇瓣。「嘴唇都咬破了,何必逞強?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能依偎在男人懷里撒嬌,把男人視作天一樣的女人。」

「我不是那種女人!」她甚至不敢喘息,因為每一次喘氣,就會牽引胸前的傷口,令人疼痛。

倏地,他抽開手指,卻用他的唇取而代之,溫存又火熱地吻上了她的檀口,阻止她的牙齒對自己進一步的傷害;同一時刻,血腥的味道混雜著兩人的呼吸,也注入了兩人的唇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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