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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散流年(上) 第13頁

作者︰淇奧

後來常有人贊她的字好看,卻不知道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甚至她一時興起,偷偷學他寫字,若不是筆力太過縴弱,倒像個了十成十,他就跟她開玩笑︰「那麼愛學我寫字,哪天我故意犯個錯,讓老師罰我抄課文好了,到時候全部拿來給你抄。」

「你想得美。」她凶巴巴地搶過字帖。

他卻開心不已,笑呵呵的。

似乎從一開始遇到,他們就一直是這麼開心。

雖然後來她倒不練字了,但是這麼多年,她居然還曉得他的字是怎樣寫的,一筆一畫之間小小的連筆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回過神來看過去,自己都吃了一驚。

還是那樣的用筆,最細微的轉折處都清晰地提醒著她過往的時光。

她嘆一口氣,把傳真發了過去,隨後把那報表和工資單收了起來,放在電腦桌上的文件夾里。

坐下來後打了幾個字給齊東陽︰「事情辦好了。」

他回過來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不客氣。」她嘆了口氣。

等了半晌,他卻沒了反應,她專心于最後一班客人,出了票後把賬目核算一下,就要關上電腦走人,這時候齊東陽卻又和她說了話︰「有你在挺好的。」

心髒仿佛停了半秒,之後才笑了一笑,隨手關了電腦,也沒有給他回話。

阮秋笛自覺似乎做了現在這份工作以後,看夜色的機會也跟著越來越多。

因為每天最晚的航班是22點左右起飛的,所以有客人要趕那班飛機的時候,她也只有在那之後才能下班,還好現在的公司離她住的地方不是太遠,有時候趕到沒有公交車的時候,她索性一個人慢慢地走回去,就當是在鍛煉身體。

但是大部分時候她還是坐車回去,因為走路的時候常常會想起很多事情,總會覺得倦怠傷感,所以還是坐車好,即便傷感,也很快就到達目的地。

不過今晚卻早就錯過了末班車的時間,所以她只好走路,經過一家又一家店鋪,從繁鬧的都市區一直走到寧謐的住宅區,橘黃的路燈光在長街盡頭蔓延開去,仿佛看不到盡頭,空氣中飄散著春末夏初時節溫熱的因子,觸到皮膚上,帶出一種潮濕感來,悶悶的,壓得人渾身不舒服。

路邊有高大的合歡樹,在陰影里逆光成陌生的模樣,聞不到花香,只感到腳下不時有軟軟的觸覺傳來,想來是白天落下的花,鴿子羽一般,落到地上聚在一起,便成了這樣天然的地毯。

她悠然神往,心里默默的,轉過拐角的街道上此時空落落一片,她像衣錦夜行的女王,一個人走在上面,載浮載沉,街燈照不到的角落黑漆漆的不見任何動靜,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渾身一炸,身上就起了細細的粟子,她加快了腳步,不希望自己明天上社會版頭條。

對面傳來自行車轆轆的聲音,她抬頭看了一眼,沒有特別在意,依舊悶著頭疾走,快到跟前即將擦肩膀而過的瞬間,卻覺得肩膀上突然一痛,隨即就見那騎車子的人跳了下來,車子隨即朝她的方向倒了過去。

路燈映得光只一閃,她已經看到那人手中明晃晃的,卻是握了把快而鋒利的薄刀,寸把長的樣子,不傷人要害,但是卻足以給人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記號,她吃了一驚,隨即踉蹌著跑起來,一邊跑一邊疾呼。

有些懊惱于自己的大意,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似乎看到小區的大門外貼了張通知,好像是說什麼變態男子專門拿刀刺人的事情,如今看來,她倒是很不湊巧地踫上了。

「住手!」冷冷的喝聲傳了過來,有人飛快地跑了過來,她大喜之下穩住了心神,卻不料還是被身後追她的男人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扭傷了腳。

那個人追了兩步又跑了回來,「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她連連擺手,試著站起來,誰想到只是輕輕動一下就疼得倒抽涼氣,「好像是扭到腳了。」

「要不要我扶你去這附近的門診部看一下?」那男人背著光,看不清楚他什麼樣子,但是說話的感覺卻很優雅。

阮秋笛勉強站了起來,受傷的腳蜷了上去,樣子像只受了傷的鶴,那男人看了有點想笑,卻還是忍住了,「走吧,我扶你過去。」

她動了一下,酸酸麻麻的痛感火一般燎到大腦,疼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伸手一模,發現手上都是血,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肩膀上的痛是因為被割傷的原因,她又驚又怕,手不自覺地看向那個男人,「怎麼辦啊?」

眼淚都快要重得掩飾不住了………

那男人微一彎身,「上來。」

是準備背她嗎?

阮秋笛猶猶豫豫地伏在他肩上,那男人卻很自然地背了她就走,「不要太擔心,等下就到了。」聲音很是溫和,說話不緊不慢的從容不迫。

「今天的事,謝謝你。」她漸漸放下心來,只覺得自己的運氣還真是好,遇到一個這樣似乎可以完全信任的陌生人。

「不用客氣,應該的。」跟他說了這樣兩句話才發現,原來他的嗓音是天生的淡軟,听起來便會讓人覺得這人和氣又溫柔,是很有特色的聲音。

「你的聲音……听起來很耳熟啊。」她覺得自己以前絕對听過這樣的聲音。

「可能吧。」他卻只笑了一笑,很有禮貌地沒有追問下去。

真的是個很溫柔又很善解人意的男人,她在心中感嘆,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社區門診部里橘色的燈光暖暖地透出來,在門口形成一片暗黃的光暈。

「進去吧。」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男人把她放了下來。

「謝謝。」她側首看手臂上的傷,雖然傷口很長,但是還好並不深,只是一直疼,抽筋似的讓人討厭。

「小心!」看著她一副搖搖欲倒的樣子,男人低呼一聲拉住了她的手,緊接著卻輕輕地「咦」了一聲,抬頭朝她看過去,正好和阮秋笛結結實實地打了個照面。

娟秀的五官,微微上揚的唇,神色溫艷如蓮,有種含而不露的疏遠。

他有點失望,卻還是一直看著她,沒有放開她的手。

第四章遇襲(2)

「怎麼了?」她有點尷尬,忽略心中莫名的緊張。

他卻輕輕開口,仿佛在試探︰「慕容靜水?」

她目光閃爍,垂下長睫輕笑,「我叫阮秋笛,不叫慕容靜水。」她試著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解放出來。

他卻握緊她的手,「我認得你的手。」

「可是我不是……」她緊張起來。

「怎麼?不進來包扎,倒在外面玩起了拔河游戲?很好玩是嗎?」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短發女子笑笑地看著他們,雙手插在口袋里,帶了點不羈,隨性灑月兌得根本不像是這門診部的主人,她看一眼阮秋笛,又笑著開口,「冉振,你從哪里撿來這麼個傷病員?」口中說著笑話,人卻已經走了過來,扶了她一把後順便把她從他手中解救了出來,「別擔心,跟我來。」

「謝謝。」阮秋笛跟她道謝,被她小心地扶到屋子里坐了下來。

短發的女醫生立即忙碌起來,開始準備東西給她清理傷口。

叫冉振的男人卻走了過來,半蹲在她面前,抬起臉看著她,「你確定不認識我嗎?」

「我認識你。」阮秋笛看著他笑,「你是花樣滑冰的運動員冉振嘛,那麼有名的人我怎麼會不認識?」

冉振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審視地看著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子。

她的容貌和他記憶中那張總是蒼白的容顏完全不能疊合到一起,甚至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她果然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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