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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散流年(上) 第9頁

作者︰淇奧

「切!好過分!」眾女頓時抱怨起來。

阮秋笛把目光轉回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鼠標輕點,一條一條地翻閱客人的信息,準備打票出票。

「阮姐,」寧榕湊近她悄悄地笑,「你說經理會送什麼驚喜給女孩子呢?」

「放煙花?在月光下跳舞?」她笑笑地開口。

「好浪漫哦,經理那麼嚴肅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寧榕吃驚地瞪圓了眼楮。

阮秋笛莞爾一笑,跟她說悄悄話︰「因為他悶騷嘛。」

「真的?」寧榕信以為真。

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傻丫頭,我騙你的。」

那樣的浪漫,那樣的煙花,那樣的月光和舞蹈,只屬于她愛的那個人。

她不曾想過他那樣痞痞又邪氣的人,居然會有這樣的心思。

他喜歡她嗎?

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就會覺得心跳加速,如飲烈酒,早已醉人。

自從知道她上下學的行程後,他就時不時地會出現在她面前,或者是在上學的站台,或者是下學的公車上,甚至是在學校門口,看到她出來,總是那樣揮揮手,似笑非笑的,好像在招呼自家的寵物。

她總是要漲紅著臉走過去,躲躲閃閃的,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好巧啊,又見面了。」他總是可惡地用這句話做見面語。

「是啊。」她就呆呆地回答。

他卻立即變臉,「什麼好巧,你知道今天我等了多久?」

她只好紅著臉跟他說對不起,一邊還要像日本人那樣做90度鞠躬。

「什麼對不起,請我吃飯。」他威脅她,說得跟真的一樣,但是最後卻都是他付錢。

那天早晨她出門的時候,穿的是一件瓖著朱砂紅邊的白緞公主裙,他看了兩眼,「好漂亮……別激動,我說的是你的衣服。」

她咬著唇瞪他。

「穿那麼漂亮干嗎?我簡直不習慣了。」他渾然不在意,一只手勾著書包慢悠悠地走在她身側。

她氣得想咬他兩口,轉臉卻看到他笑眯眯地目視前方,側面輪廓光潔完美,不知道為什麼就心虛起來,低低地說了句什麼後就低著頭不再理他。

「你說什麼?」他大聲地跟她咬耳朵。

「今天……今天我生日。」她繼續低著頭,感覺被他的氣息吹拂過的耳朵一定紅得很可笑很尷尬。

他卻突然一下子靜了起來,「生日嗎?」

「嗯。」她點了下頭。

他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笑得格外燦爛,「要不要禮物?ABIGSUPRISE?」

是什麼?

她迷惑地看著他格外開心的樣子,突然覺得認識他就已經是她生命中很大的驚喜了。

他卻不由分說拖了她就跑,迎面的風吹得她眯起了眼楮,裙擺高高地飛起來,好像可以御風的感覺一樣,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成神化仙了。

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總是很干燥,寬寬大大,溫暖的,帶著男孩子才有的力度,她面色緋紅,尷尬扭捏,手在他的手中顫抖。

「你喜歡什麼東西啊?」他大聲問她。

「很多東西都喜歡啊,」她回答他,跑得氣喘吁吁,「明亮的、燦爛的、可以讓人感動到想流淚的。」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他哀怨地回應她。

她就抿著唇笑。

直到反握住他的手。

多快樂?為什麼兩個人在一起可以有那麼多的快樂?

那一天,他給了她明亮的、燦爛的、可以讓人感動到想流淚的風景,她想這一生她都不會忘記那一晚那一場煙火的表演,忘不了沙灘上的月亮,忘不了他帶著她跳舞時手心的溫度。

那麼暖。

即便現在想起來那麼涼,仍然是她此生最美的記憶。

多麼幸福,很多事情都改變了,她卻依然還擁有著那麼豐富的回憶。

抑或其實她是不幸的。

因為那麼多事情都改變了,她卻依然死抱著記憶生活。

為什麼今天要那麼掃興呢?

晚上十點,齊東陽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床上發呆。

明明大家都很開心興奮,但是他為什麼要說那麼莫名其妙的話?而且還要故弄玄虛,話說了一半就閃人,不知道還以為他在故意耍帥呢,真是莫名其妙極了。

無聊地點著電腦里的東西,他調出了工作程序開始在家辦公,想了一想,又隨手點了TM上線,看一看有沒有人給他留消息。

上了後才發現沒有留言,再看過去,發現阮秋笛和寧榕居然都還在。

她今天不是有約會嗎?怎麼還在線上?

突然想起來,在他的印象中,她似乎從來沒有請過假,早退遲到更是免談,他不知道是怎樣的毅力能夠讓她堅持了兩年多這樣的生活。

甚至他因為知道她會在公司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自己便心安理得地蹺班。

或許是因為她太擅長沉默了吧,連笑容都那麼輕淺,才會總讓人不自覺地忽視。

「我不哭,是因為有人跟我說,我的笑容很漂亮。」記得很久以前,她剛進公司的時候,他無意中听到她這麼大言不慚地說了一句。

初時的反應是覺得好笑,然後就覺得分外好笑,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可是她偏偏說了,被他撞到之後,就低垂著頭紅著臉,好像犯了天大的過錯一樣。

後來有天晚上她加班的時候,他在TM上跟她說話,開始說的全是公司里的事,後來她突然冒出來一句︰「幸好你不是站在我面前和我說話,不然我一定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他倍覺好笑,「有那麼夸張嗎?」

「你都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嚴肅。」說得好像她見過他以前的樣子似的。

「我要是不嚴肅的話,我怕听到某人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笑容漂亮而笑場。」他偷偷笑,打了個齜牙咧嘴的符號過去。她過了片刻才回話,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難道你就沒有夸過某個女孩子笑容漂亮的時候嗎?」

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按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符號過去,她疑惑地點了好多問號回答他。

要怎麼說呢?

不要哭,因為你的笑容最漂亮。

怎麼會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呢?

他那個小小的、蒼白的、美麗的小泵娘哭泣的時候,他也曾這樣安慰過她。

因為長時間的訓練,她渾身疲倦,傷痕累累,可仍然堅持在冰場上練習,從來沒有對她那個要求嚴格的爺爺有過一絲抱怨。

「爺爺是為我好。」她笑著安慰他,卻在他的手按上她腿上的傷時疼得掉眼淚。

一個小小的失誤,讓她直接被她的拉手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冰場上。

她之所以哭,一半是因為傷,一半卻是因為沒有完成爺爺的要求。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說的。

不要哭,因為你的笑容最漂亮。

如果沒有人來提醒他的話,他是不是真的就把這句話忘掉了?

「阮姐,有客人在機場走不掉了。」一起加班的寧榕叫了起來。

「怎麼了?」阮秋笛被嚇了一跳。

「那個客人帶了個嬰兒,當時咱們接電話的那個新同事不清楚狀況,讓他直接到機場去買嬰兒票,但是現在航空公司不給開位子,那個客人在機場鬧著要投訴呢。」寧榕心急之下說話快得像打機關槍似的,簡直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阮秋笛皺眉看了一下時間,「來不及了,我打電話到那家航空公司,你問問齊東陽在那邊有沒有熟人。」

「好。」寧榕立即抱起電話猛按數字鍵。

阮秋笛一個電話直接撥到那家航空公司的值機處,開始跟他們交涉。

她們這一行怕的就是客人到機場了卻出了事,那麻煩可就大了,要是趕到飛機即將起飛那一會兒,更是讓人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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