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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籬隱 第24頁

作者︰斐燕

「段易影啊段易影,你怎麼那麼傻呢。」潤了潤唇瓣,慕容華衣嘆了口氣,接道,「你看你師兄哪點像痴情種子?天下成千上萬的美人,我又算得了什麼。」

她酸酸的說了一句,狀似無限幽怨地看了夢無痕一眼。

「華衣——」夢無痕怔了怔,哭笑不得地朝她望去。

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有這等閑情逸致,還不忘損他幾句。

「放了她,孤王放你離去。」那邊,朱棣沉沉地開口。

段易影一聲嗤笑,「我若真要離去,還要你放嗎?」

壓了壓劍鋒,回眸對夢無痕道,「你怎麼說?」

「你還是問問我怎麼說吧?」慕容華衣微一仰頭,避過劍鋒,同時一肘子朝段易影肋下撞去。

段易影做夢也想不到本該在碧螺草的作用下,功力盡失的慕容華衣,竟似恢復了武功,忽然向自己出手。

與此同時,夢無痕已掠至他背後,右手中指毫不遲疑地朝他肩井穴點去。

先機已失,段易影暗一咬牙,出手如電,扣住慕容華衣脈門。這樣一來,身形卻不可避免地慢了一慢。

一慢之下,夢無痕指風疾射。

段易影避無可避,只覺一陣尖銳的刺痛,指風穿肩而過,鮮血迸濺。

燕王一名近侍趁機而上,當胸一劍朝段易影刺去。

夢無痕救人心切,不再心軟,指風疾點,籠罩段易影周身大穴。

受傷之下,段易影一陣暈眩,全力之下避開數道指風,卻再也避不開近侍的一劍。

身體微側,避開心口要害,劍鋒從右肋掠過,帶起一片血光,段易影疾退,長劍月兌手而出,只听一聲慘叫,那近侍就著劍勢倒退數步,竟被生生釘在帳壁之上。

燕王麾下兵士悄聲無息地逼了上來,形成包圍之勢。

段易影吸了口氣,袍袖一揚,只听「哧」一聲輕響,濃煙乍現。

「保護王爺。」眾人不知底細,紛紛屏息。

濃煙一起,夢無痕眉峰緊蹙,掌風掠過,已在大帳一側掃開個偌大的缺口,疾道,「速速退出中帳。」

這煙霧乃是「風煙俱靜」,天涯谷的獨門藥物。平時雖不致命,然而在人多的密閉之處,卻可輕易令人窒息而亡。

燕王近身侍衛匆忙用茶水弄濕了布巾,掩住燕王口鼻,護著他出了大帳。

待到一干人等撤離了大帳,驚魂初定之下,段易影早已趁著混亂,挾著慕容華衣鴻飛冥冥。

「給我細細地搜,務必將人給孤王救下來。」朱棣厲聲吩咐道。

「是,王爺。」

近侍得令,立刻調撥兵馬,匆匆出營而去。

迷離的夜色中,夢無痕踏出一步,望著地上暗紅的血跡,暗自一嘆。

「無痕——?」行至他身邊,朱棣道,「你這是前往何處?」

話說出口,才忽然意識到多此一問。此時夢無痕離開,自是尋找慕容華衣去了。于是改口問道,「可會再回來?」

夢無痕回眸,淡淡一笑,「三日之內,必當前來拜謁王爺。」

※※※※※※

城西破廟之中,柴薪伴著火星子,劈啪作響。

慕容華衣斜靠在牆角,覺得人生的際遇實在很有意思。

前幾日,她還住在覺念寺干干淨淨的禪房里,喝著小沙彌泡的,香氣四溢的茶。沒想到現在卻靠在這蛛網密布的破廟里,又累又餓地瞪著一堆篝火發楞。

段易影將她挾持到這里後,既沒有捆她,也沒有點她穴道,只將她獨個兒晾在一旁,就再也不管了。

于是慕容華衣就著火光,在肩膀傷處撒了傷藥,草草裹了。傷口的刺痛令她猛地抽了口氣,忍不住朝段易影瞪了一眼。

然而一瞪之下,卻發現威震天下的天涯谷少主,聲名遠播的旭日少君,如今的樣子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面色煞白,肋下劍傷處濕了一大片,好在他慣穿黑袍,是以並沒有血淋淋的感覺。

「喂,你是不是要等血流光了才干淨?」揚手拋出一罐金創藥,慕容華衣揚眉道。

抬手接住那罐傷藥,段易影怔了怔,又一言不發地擲了回去。

慕容華衣眨了眨眼,望著他負手而立,孑然孤傲的樣子,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不信像他這樣的武林公子會隨身帶著傷藥。特別是像他這樣氣勢凌天,呼風喚雨的江湖霸主,只怕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傷在別人手里吧。

包何況,即使有了傷藥,說不定他也擺弄不來。包扎止血這類事情,看他的樣子也是做不來的。

眸中的笑意更深,她忽然想到夢無痕,想到他當初烤的焦炭一樣的魚。

這一對師兄弟,骨子里都是錦衣玉食,五谷不分的主兒。

想到這里,她的心不由地柔軟起來。

「你笑什麼?」段易影望了她一樣,問道。

她落在他手里,待在又冷又濕的破廟里,肩膀還帶著傷,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女人怎麼還笑得出來?

「我笑你畢竟和你師兄還有相似的地方。」慕容華衣笑道。

段易影轉過頭,不去理她。

慕容華衣走到他身旁,道,「別動,我替你治傷。」

「多事。」段易影冷冷叱了一聲,避了開去。

慕容華衣嫣然一笑,拔開藥罐子,道,??我好歹是你師兄的朋友,說不準以後就是你師嫂,怎麼說也是你的前輩。照顧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瞪著眼前的女子,段易影徹底怔住了。

他在武林中聲威顯赫,誰見了不讓他三分。這自以為是的女人,竟理所當然地說自己是她的後輩,還說以後會是他師嫂,照顧他是應該的!

他站在那里,簡直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慕容華衣可不管他怎麼想,將他按坐在地上,取了金創藥便灑在他傷口上,然後撕了塊衣襟,為他細細包扎妥當。

皺眉望著滿地的灰塵,段易影發誓,就是在沒遇到夢無痕前流浪的那段日子,他都在那麼髒的地方坐過。

然而坐下來後,一口逆血涌上喉頭,順著嘴角滑落。他受夢無痕指風所傷,卻還強提內息與人動手,之後又挨了一劍,傷逝不可謂不重。卻一直硬撐地站著,半分不肯示弱。如今一坐下來,積郁于胸的淤血便被激了出來。

慕容華衣皺了皺眉,從懷里取出個藥瓶,倒了粒藥丸給他。

「服下去。」

「你為什麼不走?」段易影冷冷地道。

他看得出來,慕容華衣的武功早已恢復。若她現在想走,以他目前沉重的傷勢,絕對攔不住她。甚至——如果她現在想殺了他,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天涯谷的療傷聖藥,你不接嗎?」慕容華衣眼珠子一轉,笑著道,「還是,你怕我下毒害你?」

望了她半晌,段易影道,「我曾經帶人圍剿過絕命門。」

「我知道。」慕容華衣點了點頭。

「我強將你弟弟帶回天涯谷為質。」

「我知道。」

「就在剛才,燕王的大帳里,我刺了你一劍。」

「沒錯,我肩膀現在還痛得很。」撫了撫肩,慕容華衣咋舌道。

「既然如此,你給的藥,我怎麼會接?」段易影冷笑道。

「你是無痕的師弟,我怎麼舍得害你?」慕容華衣湊近了他,柔聲道。

冷冷地望著她,段易影道,「你笑成這樣,活像個狐媚子。」

說完,卻接過藥丸服了下去,運功調息。

慕容華衣也不生氣,微微一笑,站起來望著篝火出神。

段易影睜開眼楮。看到慕容華衣站在三步之外,心頭微悸。她雖然只是靜靜站在那里,仿佛很感興趣地看著火光,他卻看得出,她靜心凝神,抱守歸元,暗里卻是在為自己護法。

看他調息完畢,慕容華衣端詳著他,滿意地點頭,「嗯,這才象話。剛才一張臉白得活像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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