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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入洞房 第22頁

作者︰昕嵐

一月之後,白韓聯姻,白正大發喜帖,廣邀各門各派武林同道前來觀禮。

一時間,白府上下莫不忙翻了天,倒是何素成了閑人一個,她要幫什麼總有下人出來阻攔,不讓她插手,只好自己走在白家的花園之中,一路閑逛。

突然,她的視線被地上一樣閃閃發光的東西給吸引了過去。她撥開了草叢,才看見居然是一根發簪,暗綠的光芒仍在閃耀,細細的紋路刻得非常巧妙,不是玉材,倒像是石頭所成,她拾起它,攤放在掌心之中。

這不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簪子嗎?為什麼找了半天居然在這里出現?它的出現到底是意味著什麼?難不成她就要回去了?

春風突然吹起,一時間迷惑了她的眼,等她睜眼的時候,卻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個青衣白發的人。他很高,卻絲毫不會覺得他威嚴,因為他極瘦,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似的,白色的發沒有梳起,隨意地披垂下來,一直留到腰間,他四處看著,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

何素不禁叫道;「老人家,您是不是丟了東西?」

男人回頭。

她驚訝得闔不攏嘴。那不是什麼七旬的老人,他的年紀雖然也不是很年輕,可是絕對要比白正年輕一些,這樣的年紀,為何會白了頭?他的模樣非常俊秀,眉眼極為雅致細巧,眼中溫潤,如同清渠,只是唇邊顏色黯淡,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他一笑,笑容極美。笑容極美?無緣無故想起了母親描述父親的話,是這般的相似,只是差了那一根挽起秀發的簪子。

「你在找它嗎?」她遞出手里的東西。

男人接過,眼中剎那間迷茫不已,半晌之後才說;「姑娘在何處拾到它的?」

「就在剛才,在那里。」她指了指草叢里。「您在找它嗎?」

男人搖頭,把東西又推了回去,然後攤開了他的右掌,那上面是一條銀色的發帶。「我在找這個。」

河素不知道為什麼,失望的情緒一下子就鑽到生異,她不喜歡這個讓她覺得熟悉的男人否定她的話。

「這樣啊……」

「不過,它好像也是我的東西,只不過二十六年前,我把它送給我的妻子了。」

二十六年前?多麼熟悉的字眼。

他緩緩地說,面容之間有著如煙的輕愁淡淡籠罩。「真像,不過這不應該是我的那個。」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肯定?」她問。

「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另外一個奇跡了。」他這樣回答。

听著他無助而且絕望的話,她心里只感到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沖動。

「為什麼你就這樣肯定呢?」

「二十六年前,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苦苦思念,苦苦等待,卻什麼也沒有等來。十七年後,我的妻子重回身邊,我以為失而復得,可是最終她還是走了,成為永訣。這世間,沒有奇跡呀……」他悠然一嘆。

很巧的數字,不過還是有不對的地方。九年前她十七歲,那一年母親離開了自己,去了天國,如果這個人在九年前重新找回了妻子,那麼就絕對不可能是她要找的人了。

他握住自己的發,想要用發帶將它扎起,可是這一點動作似乎令他極為疲累。

「我替您綁吧。」情不自禁地,她這樣要求。

他又笑了,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她,然後找了一塊干淨的石頭坐了下去。

「您是這里的客人嗎?」何素就站在他的背後,輕輕挽起他如流水一樣的發。

「是的,我叫澈,你也可以叫我澈。我和這家的主人同出一門,也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為什麼一個人站在這里?」別的客人都在前面由白正陪著,這個人卻獨自站在這異,孤單寂寞。

他把頭抵在腿上,聲音遠遠地由下傳來。「這些年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已經忘記如何和人相處了,而且我的身體也不太好,所以才會一個人在這里。」

何素皺起眉,「難怪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你不知道長期一個人住,不和外面接觸為話,是會得病的嗎?」

底下又傳來他低沉的笑。

「你為什麼笑?難道我說得不對?」當慣了女王,她不管在古代還是現代,一樣喜歡發號施令。

「不是,只是很久沒有听人教訓我了。」

「听人教訓還那麼開心,你果然病得不輕。」何素嘟囔著。不過由于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讓她百看不厭,所以,她也就不再介意了。

「白姑娘,你真的是很可愛,白師兄有你這個女兒,真是幸福。」他還是低著頭,只是聲音更加低了些。

「原來你認識我呀?」

他沒有回答,只是低低地嘆了句,「要是我的孩子能在就好了。二十六歲了,該是什麼樣子呢?她的娘親長得很美,她也該是個美人兒。」

美麗的母親,清雅無塵的父親,他們的孩子一定很美。

「你的妻子回來了,難道沒有和孩子一起回來嗎?」

他突然抬頭說;「不!她沒有回來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我寧可她沒有回來,只不過年紀大了,總有些寂寞,會特別地想自己的親人而已。」

她沉默。

「這樣子真好,就像是我的女兒在替我束發一樣。」

她覺得想哭,這個男人搞得她心里難過極了。「那有什麼關系,反正您是家父的師弟,可以常來這里的,我可以一直替你梳發呀。」

他卻搖頭。「不了,一次的幸福就夠了,太多會遭致上天妒忌的。」

「這真是傻話,沒有人會覺得幸福一次就夠的。」她不滿他的消極。

「對于綾兒你自然不是,可是對于我而言,卻是這樣的。」

終于系好了發帶,他站起身輕輕撫著自己的袖袍,拂去上面的碎草和塵土。

「你很愛她們,對嗎?」她問得真誠,就好像是在和她的父親交談一樣。

「傻孩子,這天下沒有人會不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很熟悉的話,曾經當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她哭著問母親,為什麼父親會不愛她們,離開了她們?她的母親也這樣說,傻孩子,這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會不愛他的妻子,不愛他的孩子的。

他模了模頭發,輕輕說道;「謝謝,綾兒你要幸福呀。」

說完話,突然就向前走去。

她回過神,那個叫澈的男人已經走得很遠。

「澈,你要去哪里?」她高聲呼喚他的名。

「做完了要做事,我也該走了,這個地方並不是我這樣穢氣的人該待的。」

「澈不是來看我成親的嗎?為什麼時間還沒有到就走了呢?」她依依不舍地追了過去。

他憐愛地模著她的頭發,「看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綾兒會一輩子幸福的,這樣子就夠了。」

「可是……可是我希望你能留下。」她心中迫切地有著這個心願,不管他是不是與自己有關系,她都喜歡他。

他只是搖頭。「我還有一件很重要事情,不能待在這里了,我要回去陪著她。以後吧,只要活著,總有機會的。」

她只能看著他漸漸遠去,寂寞的背影是那樣讓人憐惜。如果這人是她的父親,那該有多好!如果她的父親過了二十六年,還是牢牢記著自己還有母親仍然愛著她們……

她希望,這是她的父親。

對著別人的時候,她總會要別人叫她何素,只是當著他的面,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仿佛一旦說出,卻沒有得到她所希望的回應,就會無法承受似的。

她怕自己所遇見的,只不過是一個與她沒有交集的男人,不是父親。

手里的簪子握得生疼,或許下一次再見的時候,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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