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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II 第12頁

作者︰明曉溪

她眼眶紅腫,淚水驚恐︰「我感覺不到爹了!!你知道嗎?我忽然覺得我真的真的永遠再也見不到爹了!!」

樹林中。

如歌放聲大哭。

飛來飛去的螢火蟲點點暈亮林中的他和她。

她在他懷里放聲大哭!

眼淚和鼻涕在他的衣裳上泛濫成災,她像個恐懼的孩子,在他的懷里放聲大哭……

淚水漫過她衣襟里的冰花……

她悲痛絕望的哭泣沁入晶瑩的冰花……

冰花仿佛也痛了……

憂傷的光芒幽幽自冰花幻出……

昆侖之巔。

亙古的冰雪耀眼生光。

月光照在那個冰洞。

刺骨的寒氣,千萬年的冰雪。

世上沒有人可以忍受那樣殘酷的冰冷。

只有一種感情。

聖潔而無暇的感情。

可以使琉璃般美麗的晶體幻幻重生。

夜空中,冰芒仿佛自遙遠的地方而來。

那冰芒凝結著淚水……

穿透厚厚冰層中絕美的晶魂……

冰芒中的淚水……

晶魂痛苦地震動了……

她的淚嗎?

是的。

她為什麼那樣悲傷……

她病了嗎?

是的。

冰層下的晶體掙扎著,令世間萬物屏息的美麗容顏幻幻而出……

你知道代價嗎?

凝淚的冰芒似在嘆息……

冰層漸漸有了一絲裂紋。

可是,她在流淚啊……

月光下的樹林中。

玉自寒抬起她淌滿淚水的下巴︰

「師父如果確實已然去世,你會怎樣?」

她驚怔。

眼淚怔怔滑下。

他用絹帕擦拭著她的淚︰「師父生前最疼愛的是你,看到你如此難過,只怕比你還要傷心。」

「他看不到了。」她別過臉。

他嘆息︰「可是,還有我啊。」絹帕溫柔地將她的淚水拭去,「歌兒,你知道當我听說你生病了,心里多麼焦急嗎?」

她低下頭。

「師父去世,我也非常難過。」他的聲音沉痛。自他五歲起,就來到烈火山莊,師父對他而言如同另一個父親。

「但是,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他溫柔地擦干她最後一滴淚水,「方才大哭一場,應該將心里的痛都發泄出來了。那麼,以後就不要生病了,好不好?」

他凝視她,眼底那麼擔憂。

停止了哭泣,涼風一吹,她咳嗽起來。

玉自寒將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的身上,道︰「如果你沉病不起,知道我會多難過嗎?」

她仰起臉。

他用大氅將她裹得緊緊的︰「歌兒……」

螢火蟲的光芒跳躍輕盈。

昏黃的熒光。

皎潔的清輝。

他俯身抱起她,憐惜地呵暖著她。

半晌,如歌在他懷里動一動,望向他,努力去微笑︰「我知道。師兄,我會堅強的,我只在你的面前哭了啊。」

他拍拍她︰「哭完就嘗試著不要那麼傷心了。」

「……嗯。」

「病要快些好起來。」

「……嗯。」

「這才是好歌兒。」

他寵惜地又拍拍她的腦袋。

她吸口氣,道︰「師兄,我不會讓自己一直生病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神態的鄭重令他仔細去‘听’。

「爹的死,我始終覺得有蹊蹺。」她慢慢道,「楓師兄認為是江南霹靂堂所為,可是……」

「哪里不對?」

她緩緩搖頭︰「我也說不上來,或許過段日子會有些頭緒。而且……」她遲疑道,「裔堂主和楓師兄……」爹在世的時候,她一直感覺裔浪對戰楓是有所敵視的,並且戰楓一向是躲避她的。可是近日來……

玉自寒思忖良久。

然後,他道︰「歌兒,同我走吧。」

如歌微怔。

他的目光中有說不盡的牽掛︰「烈火山莊情勢復雜,我又無法在你身邊。你雖是師父親命的莊主,但從未插手過莊中事務。」

「你怕我有危險嗎?」

他沉吟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天上的月亮如銀盤般皎潔,淡淡的霧氣仿佛一層裊裊的白紗,螢火蟲不知何時已然飛走。

樹林里十分安靜。

如歌安靜地思考。

她終于搖搖頭,苦笑道︰「真的很想同你走,我從未想要做這個莊主。不過,爹將烈火山莊交給了我。」她咬住嘴唇,眼楮漸漸變得明亮,「烈火山莊已與江南霹靂門正式為敵,武林中即將血雨腥風。這時刻,我無法離開。」

玉自寒似乎早就知曉她會如此決定。

雖然,他想要將她帶走,讓她遠離武林中的紛擾。可是,無論走到哪里,只要世間有人,便會有無盡的問題需要面對。

他想要保護她,讓她永遠沒有憂愁。

然而,她已經長大。

如歌握住他的手,輕輕晃一晃,微笑︰

「不要擔心我,我會保護自己。」

她的笑容明亮︰

「我是爹最值得驕傲的女兒。」

兩個時辰後。

待玉自寒離開樹林,風塵僕僕又趕往回遠方時,已經是那一夜最黑暗的時分。

黃琮扶著如歌,好奇地打量她︰「咦?只是這一會子,你的氣色卻像是好多了。」

如歌微咳道︰「哪里有這麼快。」

黃琮笑得慧黠︰「我就知道,王爺此一來,你的病很快就會好了。」

什麼啊,說的她好像是害了相思病一樣。不過,方才在玉師兄懷中痛哭一番,心中的郁痛確實舒緩了好多,腦袋似乎也清爽了些。

兩人慢慢走著。

玉自寒此次趕來,實與軍紀相違,所以甚是隱秘。她們出來相見便也沒有乘轎坐車,好在樹林離烈火山莊的後院很近,說話間,便也就到了。

沿莊中蜿蜒小路而來。

小路邊是湖。

湖中的霧氣愈發濃重。

月亮似乎被遮掩住了。

夜色漆黑起來。

黃琮邊走邊搓著手,呵氣道︰「太冷了,簡直要把人的手都凍掉了!」

如歌將暖手抄塞給她。

「那怎麼可以,你還在生病呢!」

如歌把斗篷裹得緊些︰「我比你穿的厚,不冷。」

黃琮連聲稱謝,把手伸進暖和和的狐皮手抄里,吸吸凍紅的鼻子,道︰「這麼冷,除了咱們,莊子里怕是沒有人走動了……」

如歌的目光突然向左前方望去。

腳步停下。

喃聲道︰「不一定。」

夜色中的湖,霧氣升騰。

茫茫的白霧,在漆黑的夜色中神秘詭異。

湖邊,有兩人。

一人藍衣、卷發、右耳的寶石隱隱閃光。

另一人紅衣、赤足、長發幾乎可以散到地上,他指間一只精美的黃金酒杯,好似在大聲笑著,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

小路上。

如歌扯扯黃琮,向紅衣人指去︰「你能看到他嗎?」

「能啊!」黃琮笑道,「最近戰公子好像總是徹夜不睡,听丫鬟們說,他經常在那個荒廢的荷塘邊靜坐整晚。」

如歌怔了怔。

然後,她嘆道︰「我是問,你可以看到那個紅衣人嗎?」

「紅衣人?」

黃琮瞪大眼楮,向夜幕中看去,她揉了揉眼楮,又看了看,笑道︰「你眼花了嗎?那里只有戰公子,明明穿的是藍衣,怎麼會是紅衣人呢?」

如歌詫異道︰「你看不見嗎?」這紅衣人每次出現都如鬼魅一樣。

「什麼都沒有,我看什麼,」黃琮嘟囔道,忽然,「哎呀,戰公子好像看到我們了!」

戰楓自湖邊轉身。

遠遠的,他的目光落在如歌身上。

他望著她裹著白色斗篷卻依然顯得單薄的肩膀,微微紅腫的眼眶和臉頰上殘余的狼狽淚痕。

戰楓走來,離如歌只有一步的距離。

「你哭過?」

他的聲音低沉,目光很緊。

如歌忽然覺得臉上的淚痕微微刺痛。

她避開他的視線︰「我要回去了。」

「你方才去了哪里?」

戰楓問道。

如歌輕咳,拉緊素白的斗篷,慢慢抬起頭,道︰「楓師兄,我有些累,想要回去。」

戰楓僵住。

半晌,望著她,他的眼底緩緩沁出一抹柔和的藍。

「風寒未愈,不要太晚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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