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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寒窗 第3頁

作者︰桑德拉

于是,為了保護南宮和月,也為了遇到有賊人進入後,不至于逃逸無蹤,他花了整整兩天畫下了南宮家的地形圖。

看著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地形圖,他不得不再度感嘆南宮家所佔地之廣。

韓畏坐在高牆上,牆外是受了南宮清命令派人駐守在外的護院,據他所知,其他地方的護院不過是定時的巡護,只有望月居例外,自從南宮和月被襲後,數十名護院便被任命專屬于望月居調派,終日守在外面,即使他來了也一樣。

這讓他很放心,他也要有休息的時間,不是嗎?

南宮世家猶如一個小江湖,各樣的紛爭都有,各人俱各樣心思。不用細心打探或專心聆听什麼蜚語,即便走走過過,或是根本只瞥上一眼,便可知這樣大的家族中必有的紛爭。

老爺寵愛這個,偏向那個,這個孩子的衣物多了,那個的孩子首飾被佔了……誰的孩子風流成性,哪個女子在宴會上亂拋媚眼,大娘又給哪個小妾臉子看——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傳上幾天,僕婢們也結幫成派,勢頭足一些的主子手下的丫環僕人們自然也就高人一等,盛氣凌人些。

只是,很奇怪地最受寵的南宮和月的婢女卻是個例外。依著南宮家的規矩,僕以主貴,和月的婢女應算是數一數二的尊貴,但事實並非如此,不但並不如何拔尖,似乎還多少受些閑氣,偶然也會听到當面的埋怨。

這也許和主子孤傲,並不與人爭長短的性子有關。

南宮和月雖也是僕婢成群,但常帶在身邊的只有一個暮雲。她似乎隨了主子的性子,南宮和月冷冷清清的,不愛講話,跟在身邊的她也是這般,除非必要,她從不說無謂的話。主子閑時看書作畫,她也只是靜靜跟在身邊,並不多嘴插言。

南宮和月在南宮家算是個異數。

她不參與他人明里暗里的爭斗,不與人為敵,卻也不與人交好。在南宮家,她的親人很多,但親近的人卻一個也沒有。勉強算的話,南宮清算一個。不過他看不出南宮清有多重要,他終年少在家,即使在家,想必也不會閑到和七八個女兒其中的一個深入地談心。再有,暮雲大抵可以算上一個,不過,同樣冷冰冰的,至少他沒看見主僕二人聊天超過五句話。除了應有的問答,大概閑聊兩句都算不上。

韓畏身處江湖,覺本就少而輕,是以很多時候都在望月居的隔牆上閑坐。

暗殺是見不得光的,是以多半會發生在晚上,所以他更多時候是一邊吹著冷風,一邊閑置心情望著天上的月亮。

望月居——想必他才是最深刻解釋了這名字的人。

至于南宮和月,除了第一天晚上她拒絕參加宴會早早熄燈歇息之外,這兩天她都是挑燈夜讀,直至午夜。

薄薄的窗紙在暗淡的燈光的映照下顯露女子姣好的倩影,這般美好的景象在清冷的夜空下,仿佛一幅淡然的潑

燭光閃爍,晃動著使縴手上書本的字句顯得模糊。

丫環暮雲上前關好不知何時被吹開一條細縫的窗子,外面新月如鉤,冰冷的天空浮著一縷細雲。

銅鑼聲響,由遠及近傳來二更天的警示。

服侍了主子有十年了,主子的性情癖好她已經模得很清,或者說,她自以為很清楚。主子性情孤傲,不愛搭理人,別的兄弟姐妹不說,就連極為寵愛她的老爺,主子也不會多展笑顏一下。

她惟一看過主子的笑容,是在放飛喂養受傷的燕子高高飛向天際之時,除了那一次,她極少見主子笑。偶爾輕揚唇角,也可以看出並非真心。

主子不愛笑,不愛說話,只愛看書,看月亮,看天空。這是她多年得到的經驗。

有時站在主子背後,望著那般縴弱美麗的背影,她都會暗暗地猜想這個時候,在主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什麼,是在想書里的那些她看不懂的故事?當年和三夫人在一起美好的時光?還是根本就什麼也沒在想,只是呆呆地看著書,呆呆地望著前面不知方向的遠方?

她不懂,她想,大概沒有人會懂。

不論大夫人的子女,還是同樣和七小姐一樣由側室所生的公子小姐們,沒有人與主子來往,除了不得缺少的家宴、祭祀外,很少看到其他小姐少爺與主子往來。她看到許多小姐少爺們相互竄門子,泛舟游玩,可是卻一次也沒有看到過那里有過主子的身影。不知那究竟是其他小姐少爺們共同排斥的原因,還是主子她根本就不想參與其中。

主子的性格實在孤傲,就連望月居也很少踏出一步。

「月末了,劉管家讓我問您需要添置什麼,寫上一張單子交給他。」見小姐放下書,輕揉眼角,知道小姐累了準備歇息,暮雲才道︰「還有,劉管家還說,老爺吩咐下來,您有需要的盡避說,沒有其他主子限錢的規矩。至于您的嫁妝劉管家說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問您還有沒有特別想要說,他會一一備齊。」

南宮和月的手慢慢滑下臉頰,美好的臉上仍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嫁妝……今天初七了吧?還有不到一個月。」古人說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竟如此的慢?

暮雲不清楚小姐究竟在喃喃自語些什麼,「您有要吩咐的嗎?」

南宮和月輕挑眼簾,淡淡地望著對面的暮雲。

暮雲在她眼中竟看到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這讓她很是驚訝。

「小姐……您喜歡未來姑爺嗎?」這樣奇妙的笑讓暮雲幾乎忘記了被小姐傳染的安靜,不解地問。听旁的下人說,未來姑爺是江湖上與南宮世家可以相提並論的世家子弟,為人俊美卻風流異常,小姐……真的喜歡嗎?

「怎樣都要嫁的,喜歡不喜歡沒有分別。至于需要什麼,依照以往,你看缺什麼就自己看著辦。」

「可是……」她看到小姐笑了,這代表喜歡嗎?

「沒有可是。暮雲,你下去休息吧。」

「是。」暮雲再度整理早已鋪好的床鋪,待南宮和月坐上床沿,暮雲走到書桌前,才要吹滅蠟燭,便被南宮和月制止。

「今夜就讓它亮著吧。」

南宮和月長時間地坐在床沿上,听著暮雲的腳步聲由近到遠,直到虛無。偌大的房間里只剩她一個人,空氣陡地也變涼了。

這樣空曠的夜,讓人難以安眠。

「娘……」

她望向書桌後方牆面所掛的畫像,里面的女子盈盈二十年紀,國色天香,眉眼間依稀看得出與南宮和月相似。

「我終于要離開這里了……終于……可以離開了。」

第二章

也許是習慣吧,守在望月居外,總會不自覺地望向窗上那抹單薄的身影。

來到南宮家已經七天,保護南宮和月除了第一晚也已經六天,他們說過的話也僅止于初到那晚的一聲招呼。她實在是個不多話的女人。不僅是不多話,而且恬靜得出乎他的想像,她不出望月居一步,只在望月居她的範圍內偶爾出來走動。

就像現在。

她披著純色的白裘,緩步在雪地里行走。

在她的身後有一串腳印,由小徑偏出。

她似乎很喜歡這個游戲,全神貫注地在雪中行走。放眼望去,望月居內一片銀白,連兩株開得正盛的梅樹也被雪花掩住了姿容。

雪沒過她的腳踝,一步一步的,串起的腳印越來越長,直到雪地的中央。

到底是個小泵娘,韓畏嘴角蕩笑,望向遠方的天空。待他再度回過頭時,她已經倒在雪地里,不知因為什麼就那樣跌坐著沒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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