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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下之三世嬌妻 第3頁

作者︰綠光

飛雪揚天,猶若棉絮漫天打轉。灰色天際仿彿要吞噬整片大地。

邊境樓關外,有如人間修羅道,鮮紅血液成河奔流,在白色雪地里交錯出數條橫溝。

宇文歡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手上長刀一揮,血水立即染上刃面,半空揚起,刀過頭落,黑邃冷眸迸裂妖野青光,殺氣騰騰,絲毫無懼地朝瓦刺兵逼近,教瓦刺兵嚇得陣形渙散,整隊兵馬退到關外二十里。

「果然還是將軍了得,不夜襲也不突襲,開了城門直對應敵,便殺得瓦刺措手不及,實在是令人佩服。」整頓兵馬回到城內,副將群聚議事廳里,葛近平還在回味,一臉陶醉。

邊境樓地勢崢嶸難攻,加上將軍坐鎮指揮,瓦刺想要再沖入關幾乎是不可能,但想要將他們整個擊潰,還是得費上一點時間。

「有時遠遠瞧見將軍的身影,總教人不寒而栗,慶幸他是我方統帥。」第一營副將突道。

其他副將听見,莫不認同的點頭。

在場的副將多是十年前便與宇文歡同時征戰沙場,印象中的他不管是擔任先鋒還是統帥,總是一馬當先,殺出一條血路,讓後方軍隊伺機而動。

「記得有一回夜襲,將軍甚至連盔甲都沒穿上,一身黑袍勁裝,策馬狂奔,直搗敵營,先後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他竟已帶回敵方大將首級……面無表情的將軍在月色底下,玉面沾血,神色妖詭,那畫面猶若惡鬼修羅般可怕。」第二營的副將一回憶起,還忍不住發顫。

已近十年未再見將軍上沙場,方才,又嚇出他一身冷汗。

「可不是嗎?」第三營副將亦是有感而發。「記得有回軍妓入營,我邀他一道,結果你們知道他怎麼著?」眾人搖頭,他嘆了口氣。「他瞪我,那一眼冷凜中透著殺氣,至今讓我不敢再召軍妓。」

「……有時會突地覺得將軍不像人。」第四營副將月兌口而出,話一出口,他立即覺得失言,卻無人糾正他,恍若眾人皆有此感,並非是他多疑。

不知過了多久,火爐里頭的火燒得劈哩啪啦響,葛近平才突道︰「不管怎樣,將軍待咱們不薄,對兄弟們從不刻薄,光是這一點,就讓我願意追隨將軍一輩子。」

「那倒是。」眾人附議。

「而且,我發現有幸兒那丫頭在,將軍柔和多了。」

「沒錯沒錯,將軍說那丫頭是他的義妹,可帶到軍中,實在是……」第三營副將忍不住發難。「咱們知道將軍的性子。明白他絕不可能胡來,但這消息要是傳到外頭,還怕不招謠成事?」

「所以,誰都不準把這事兒說出去。」

「那是自然,而且……」葛近平還想要說什麼時,卻見有傳令兵從外頭奔入,氣喘吁吁地跪地舉帖。

「報!急書!」傳令兵身上沾滿了雪,像是裹了一層白糖。

「誰的?」葛近平立即起身。

「鎮遠侯府傳來的急書,日夜趕程而至,務必送到將軍手中。」

眾人面面相覷,倒是葛近平先接過手,打發了傳令兵。「下去歇息。」

「該不會是丫頭出了什麼事了吧?」第三營副將一開口,隨即領到數記白眼。

這種事大伙心知肚明,有必要說出口嗎?無咎護送幸兒回去也不過十余日而已,如今急書傳來,肯定沒好事。

這急書到底要不要交給將軍?葛近平瞪著手中的信,想了下道︰「我拿去給將軍吧。」事情肯定要緊,絕對不能再拖延。

「可是,目前正是戰情緊急之時,若是讓將軍知道了而分心,丟官事小,丟命事大啊。」

「但若是不上報,他日出了遺憾,咱們十顆腦袋也不夠賠。」葛近平憂心道。據他所知,將軍方才一回城便上幸兒那日所待的廂房,可見她在他的心里佔有多大的份量。

要是那丫頭有了個什麼樣的意外,結果他知情不報……天,他死是事小,讓將軍碎心,他是萬死難辭其咎。

「那倒是。」第一營副將沉吟了下。「咱們一道去吧。」

不管如何,也好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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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歡坐在早就空無一人的床上,輕觸著床面,黑眸微淌苦澀柔情。

還好,早早要無咎將幸兒送回京師,至少讓她免去承受一場風霜。算算時日,她應該在府里養息得不錯才對。

在府里,她能受到更妥善的照顧,他可以安心了。

接下來……黑眸凝起,看向窗外。

邊境樓,樓高,視野極佳,他的眼力可以遠眺到幾十里外,將打退到邊城外二十里的瓦刺大軍一覽無遺。

依那營帳的數目估算,至少還有十幾萬雄兵。

無咎不在他身旁,他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有恃無恐,得要步步為營才可,若要如此,就怕年前是回不了家了。

斂下長睫深思著,卻突地听到外頭有凌亂的腳步聲。

「將軍!」葛近平在門外喊著。

「有事?」語調是慵懶偏邪的,微帶惱意,像是不悅有人打擾了他的靜思。

「侯爺府有急書。」

宇文歡眉頭蹙起。「進來!」

「是。」葛近平推門而入,四營的副將跟著隨後踏進。

眯起黑眸注視著葛近平手上的書信,上頭龍飛鳳舞的字體不難分辨出是無咎的筆跡。

無咎寫來的信……幸兒出事了?!

「守德。」宇文歡突道。

「末將在。」第三營副將踏前一步。

「巡之。」又喚。

「末將在。」第二營的副將也往前一步。

「抓緊我。」語氣輕淡得像在談論風雪何時會停。

「嗄?」兩人面面相覷。

「敢不從?!」牙微咬,肅殺之氣迸現。

兩位副將雖不解,但也只能乖乖依從,一人抓著一臂,緊緊牢縛。

「近平,念信。」垂下長睫,宇文歡神色好似正等著斬令的罪犯。

「我?」瞧眼前吊詭的陣仗,他真不知道這信到底是該念不該念。

「近平!」低沉嗓音恍若蟄雷般爆開。

「是!」葛近乎嚇得三兩下拆開信,取出。「病危!」念完之後,他又覺得疑惑地重復一次。「病危……」

還在咀嚼其意,便听見有人倒抽口氣,還有人咬牙悶哼著,抬眼看去,他嚇得連手上的信也掉了。

「將……將軍!」聲音飆尖,他難以置信自己向來崇敬如天神的將軍,竟一邊一手扛起兩位副將!「將軍,冷靜啊!冷靜!」

他總算明白將軍為何要兩位副將抓緊他了!兩位副將身高七尺,兩人加起來三百多斤,他竟能以坐姿將兩人扛起,而且、而且……是他眼花了嗎?將軍的臉有點變了,好像有點嚇人,有點可怕,但、但依舊無損他對他的景仰啊。

「將軍!陣前逃月兌是唯一死罪啊!」第一營副將急忙沖上前,抓著失控的上級不放。

「是啊!而且還會累及九族,就連幸兒丫頭也無法幸免的。」第四營副將也斗膽抓著他。

若是幸兒死了、若是幸兒死了,他還管其他人如何?!宇文歡在心里恨恨地想著。她正值花樣,該是最美最活潑時,老天怎忍心要她走?她一生坎坷,從小病體纏身,爹不要娘不疼,是他在狼群環伺下救出她的!

他細心呵護,教養著嬌柔的她,如今她的身子骨好不容易有些好轉,怎能就此死去?有他在,誰敢動她!

就算是死,也該是死在他的懷里,絕不該是孤死!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就不讓無咎送她回府,讓她待在身邊,饒是拘魂鬼差也得要繞道而去!只要有他在,幸兒絕對有救!

他要回去,他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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