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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遇上你 第14頁

作者︰霜降

易語戈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只是在一間實驗房的門前游廊上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水喝了一口。

「學長,你不進去看嗎?」

他偏頭,看見安允蕙站在游廊外頭,遠遠地問。

「我以前看過了,那里頭的儀器比國外的要破。」長得也丑。

他面無表情地道。

女孩眼中閃過某種神色,也許是覺得他有些欠扁。她又站了一會,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要進游廊還是去參觀,最後仍是轉身走了。

周圍再無閑雜人等,易語戈點了一根煙,眯眼眺望遠處有些微霾氣息的天空。

也許是為了調和實驗所內過于機械的氛圍,外頭園地栽種了不少種類的花卉植物,三面環水的地形使得空氣常年陰涼濕潤,加之平日少人走動,這兒倒是獨自靜謐休憩的好地方。

空氣中的濕氣陰柔得似乎能將人心都浸染了,只是就算置身于這樣的景致中,他還是沒有多少感覺,在外人眼中,不過是一個面無表情叼著煙的男人。

似乎身體里所有的感性細胞在出生前便已消失殆盡。

碎石路上傳來輕響,他回頭,才進去沒多久的女子又走了過來,距他兩根立柱處站定,解釋似的說︰「里頭有些悶。」

易語戈不置可否,「不好看吧?」

「確實不怎樣,」她做個鬼臉,嘆一口氣,「還是學校的實驗室比較親切。」

說完這句話,她仍是站在那里,不離開也不走近,像是怕打擾他的樣子。

易語戈覺得她有些礙眼。

他拿掉煙頭,皺起眉,「你究竟要不要坐?」不坐的話滾開好了。

「可以嗎?」她竟然這樣問他,然後高興地在他對面的長凳上坐下,很喜出望外的樣子。

「有什麼不可以的?」

「因為學長的表情有些嚇人,好像不想讓人打擾的樣子。」

易語戈斜斜睇她的一眼,「我的表情一向如此。」

「是啊,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學長怎麼能順順利利地活到現在,沒把周圍的人都得罪光。」女子的性格里一定有種叫做「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的成分,猛地點頭認同,末了竟還給他建議︰「就像你初次見面時就對我很不客氣,學長,你這樣子讓不熟的人很容易產生誤解耶,不考慮改變一下形象嗎?」

「為什麼要改變?」易語戈反問,「我本來就脾氣不好,何必要給人虛偽的好印象?」

安允蕙給他問得結舌︰「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她才像是生氣地將頭撇到一邊,小聲地咕噥︰「可是這樣會讓人很容易錯過你的優點嘛……」

就像她。

她大概以為易語戈听不到,可易語戈卻听到了。沒有深思其中意思,他站起身,「既然不想看儀器,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什麼地方。」

「跟來就是了。」

他帶她去的是工業園的一條內河,河面比地表低數米,所以要下一道石梯。圍著河欄鋪了一道圓石小路,對面就是靠近園牆的一片林木,可說是整個工業園最為僻靜的地方。

不管是晴是陰,圓石總是潮濕膩滑,下石梯時易語戈順手扶了安允蕙一把,這小學妹竟還會不好意思,只是一下來便好奇地睜圓了眼楮。

耳邊只有若遠若近的潺潺流水聲,幽綠的水面看不見底,突如其來的魚躍聲叫人心里一悸,循聲望去卻不見魚影,只余水面一圈圈悠悠蕩開的漣漪,給四周的靜謐平添一份神秘。放在晚上,這地方絕對是拍攝恐怖片的好場所,即便是白天,空氣中也流動著某種叫人不敢輕易出聲打破的氣息。

易語戈在圓石小路前頭走了一段,回頭問︰「怎麼樣?」

「哇……」安允蕙壓低了聲音驚嘆,「不知道為什麼……這地方讓人有些敬畏。」

他知道她也瞧見了對岸的那一排森郁老樹,低矮的枝椏直垂到水面,色彩濃重得就如中國的水墨畫。雖然是植物,那樣的姿勢卻讓人聯想到某種渴水的動物,比如遠古的長毛大象,這樣一想,便覺得樹木們也在睜著一雙雙深黑的眼楮,注視著這貿然闖進的兩個人類了。

瞧著身邊女子不覺捂口贊嘆的樣子,易語戈唇邊勾起一抹笑意。

發現這里是許久以前的事了,原諒他所剩無幾的感性細胞體會不出具體的感覺,只是下意識地覺得,似乎是個不錯的地方呢。

這個小學妹毫不掩飾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直覺,順便給旁觀她那樣子的人帶來了樂趣,也許上帝造出性子單純的人時,也兼顧考慮了娛樂性?

第7章(1)

他們在河邊一直逗留到學生參觀完出來,事先打過招呼,午飯便在工業園的食堂里解決。酒足飯飽的近百號人又散落各處耍鬧了一會,快到三點時才心滿意足地搭上前來迎接的班車。

那幾個老教師死活不肯再坐易語戈的車子,說是跟學生擠一塊才開心,他勸說無效,便由他們去了。

正獨自發動車子開出停車場時,有人在外頭敲車窗,玻璃降下,露出安允蕙賠著笑的女圭女圭臉。

「座位不夠,我被馬老師他們趕下來了。」她說,討好地加上一句︰「我今天似乎與學長特別有緣呢。」

是啊,老是撞一塊。

易語戈想著,眯眼回了一個凶險笑容。

一過湖心島的橋就是高速公路,在上去之前他先折到加油站,順便在附設的便利店買點東西。讓安允蕙在車上等著,她不听,非要跟在他身後東張西望。那樣子,與她初時見了他便畏畏縮縮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出便利店時與一個穿著加油站制服的人擦肩而過,那人愣了一下,月兌口喊出︰「銘路?」

易語戈的腳步頓住了。

腦袋空白兩秒,他才慢慢轉身,目光對上那個有些年紀的男人。

對方的眼光中混織著驚愕與迷惑,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對不起,認錯人了,銘路明明已經……」男人停下後半截自言自語的話,搖搖頭,「真是老糊涂了。」

「沒關系。」易語戈頓了頓,「銘路是我的父親。」

男人的眼中現下是真真切切的驚訝,「是嗎?難怪你長得同他一模一樣。」

「長輩們都這麼說,」易語戈很冷靜地道,「請問,你認識我父親?」

「是的,他逃家的時候——啊,他自己是這麼說的,那時他在我這里工作過一段時間,因為是個很有個性的年輕人,我對他印象比較深刻,加之他後來發生車禍也是在這條路上——」男人停了一下,似乎猶疑要不要說下去。

易語戈也不做聲,敏感地察覺到身邊女子驀地投來的驚訝視線。

不願在外人面前多談,他簡短地道︰「這些事我也略有耳聞,只是記不清了。」

「是啊,你那時大概還很小,其實就連銘路,當時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男人有些感慨地說,又打量他幾眼,「你給人的感覺,與他不大一樣。」

「別人也是這麼說。」易語戈不再多說,朝男人點點頭,轉身喚似乎呆怔了的安允蕙,「走吧。」

她如夢驚醒地急急跟上。

車上,她突然坐得很規矩起來,只是眼角時不時溜來一眼,那樣明顯的很好奇又不敢發問的神情,叫易語戈想忽視都難。

「你不是很愛說話嗎,怎麼變安靜了?」他出聲。

「呃?哈哈,沒有啦,我只是突然想起今早以為自己遲到時還真狼狽,最後還是由爸爸送來……」安允蕙胡亂答道,說到「爸爸」二字時突然噤聲,惴惴不安地又看了他一眼。

真是夠了。

易語戈閉了閉眼,一打方向盤,將車子開到下頭不知是堤岸還是荒郊的地方停下來,這才轉過身子,「我說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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