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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騙徒 第22頁

作者︰孤星

闢爺掀開車廂,瞟他一眼,「這里面是你的什麼人?」

陳嵩恭敬道︰「是內人、婢女和小三子。」

闢爺冷哼一聲,「我看未必吧。」說罷把手一揮,哈哈大笑,「逮住了!」

城樓中頓時火光大亮,一人走到城垛邊,往垛下望,干笑二聲。「沒錯!就是這小子!」

陳嵩抬頭一看,陡然間臉色煞白,來者正是知府的公子陸川幫!

陸川幫大喝︰「陳嵩,你說車廂內是你的什麼人?你再說一遍。」

陳嵩頓時啞口無言,急得頭冒冷汗,彷佛被人戳破謊般的不自在,一雙黑瞳直直地盯著對方。

凌美萱探出頭,一剎間,她花容月貌般的面頰也變成雪似的白,嬌軀亦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陣顫抖,似乎是極為短暫的一下,她隨即又恢復正常,思忖道︰我不能慌張,一定有辦法離開這里的!

陸川幫好笑,「凌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咦,這麼晚了,妳跟著陳嵩干什麼?妳難道不知道,妳爹已經把妳許配給我嗎?」

陳嵩大喝︰「不錯!是我把她騙出城的!」

一听這話,凌美萱的心頓時郁結起來,讓她無力吐出半句話。

陳嵩這是在把所有的罪行都往他自己身上加呀!

說時遲、那時快,數名士兵已圍上來,立刻把陳嵩五花大綁。

小三子驚嚇得高呼︰「你們這群土匪!」

陸川幫已走下城樓,來到馬車前,微一欠身,對凌美萱道︰「凌小姐受驚了,歹徒已經被我制伏了。姑娘乃仙子之尊,若移駕寒舍,必使寒舍蓬華生輝。」

陳嵩怒吼︰「陸川幫,你這個奸詐小人,你早料到我有此一著,便在這里埋伏是不是?」

陸川幫笑道︰「對于情敵,自然是早有防範了。」

「這麼說來,派刺客行刺我的也是你?」

陸川幫又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拐騙良家婦女罪證確鑿!哼,也不瞧瞧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和本公子爭女人,簡直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這時,天空下起細雨,瓦面、屋檐……到處響起水的滴答聲。

凌美萱靜靜的看著陳嵩,感覺快樂與痛苦之間的差別就像是紙一樣薄,才剛打開快樂的門扉,更劇烈的痛苦就接著涌進來。

她心碎地咳了起來,空洞的雙目彷如深井,幽幽地凝視車窗外漸落的雨滴,她一臉的水,卻弄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淚水。

大牢內陰暗潮濕,陳嵩就被關在這里,進來時,挨了一頓板子,打得他皮開肉綻,不過只過了短短一天,整個人都憔悴不少。

餅去的事情一件件在腦海中掠過,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塊重逾千斤的沉重鐵石,深深地壓迫在他的心上,真有不勝負荷之感。

其實,這一切的一切,放在他這顆千錘百煉的心頭上,早已使他比一般人要堅強百倍。

他秉遵做人的宗旨,深信自己在飽經患難之後會更加堅強,如此才能爭取最後的勝利。

凡事往好處一想,陳嵩頓時大感輕快,他立刻就恢復自信,不再沮喪,反而覺得眼前的困難,只是對自己再一次更嚴厲的挑戰--感情的挑戰!

明晃晃的火把搖曳著,斑駁的牆壁出現一條黑黑的人影,黑衣人一手拿著火炬,一手拿著鑰匙,逐一檢查每個監牢里的人。

鏘鏘鏘鏘……黑衣人踏著沉重的腳步,空靜冷寂的大牢傳來一陣陣回音。

黑衣人來到陳嵩的豐門前停住腳步,獰笑著打量牢內衣衫襤褸的青年人。

陳嵩由無邊深沉的血腥痛海里猛然覺醒過來,目光忽然觸及黑衣人那張輕蔑的臉,他就像是被一把極其鋒利的冰刃,驀地插進胸膛里。

「陸川幫!」陳嵩咬牙切齒的低喝一聲。

陸川幫好笑,「我爹常說我是一個能夠承受得住任何打擊的人,但是今天我看見牢獄中的你,我覺得我爹的話錯了。你的眼里有著堅毅不屈的性格,使我大為詫異。老實說吧,我閱人無數,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頑強的人,相信你比我要堅強得多了!」

陳嵩心兒怦然一動,「只有經歷過痛苦的人,才會變得堅強,像陸公子這般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花花大少,自然是體會不出。」

「你說得不盡然。」陸川幫微微搖了一下頭,「躬耕的農民若沒有堅強的意志,不過是一些可憐的人而已。但你不同,你的眼里找不出一丁點令人憐恤的神采,如果我們不是情敵,我們也許可以做個朋友。」

陳嵩冷哼,「陸公子,你太客氣了。你這朋友,我可高攀不上!」他的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心里的感傷,倏地警惕地看向對方。

陸川幫注視著他,「你的確是一個不易讓人觀察的人,你的心里好像容納許多事情。」

陳嵩不動聲色地道︰「以你所見,我心里又包藏著些什麼?」

陸川幫哈哈大笑,「囚徒一個,也敢考我?」

「說不說在你,」

陸川幫握住冰冷的鐵欄桿,「既然你問了,我就說出來給你听听!你心里積壓的事情太多了,仇恨、憤怒、不滿、堅毅,對嗎?」

陳嵩冷道︰「只要是身為一個讀書人,在這種不平的社會上打拼一段時間,都會有我這種心理!」

「這麼說來,你對官府有著強烈的不滿了?」一瞬間,陸川幫的眸子閃爍著森冷的仇焰。

陳嵩撇下頭,並不回答。

「我調查過你的底細,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四川富商的子弟,你多次通過科舉考試,但都名落孫山,自然壓抑著不滿。哼哼,科舉你比不過我,家世你也比不過我,愛情你更比不過我。你做人可真是失敗!」

陳嵩仰天大笑,「如果你要把強權當作競爭的手段,我雖敗猶榮。」

「什麼!你!」陸川幫氣得胸中烈焰騰天,「好!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帶個人來,徹底絕了你的心!」

陸川幫拍了拍手,掌音在牢獄中回蕩著,接著是鐵門打開的聲音,一道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陳嵩一陣怦然心跳,不知來者是誰?

陸川幫坐在獄卒的椅子上,雙臂懶懶地伸展著,優閑的等待好戲上演。

凌美萱款款地來到牢門前站定,一天不見,她消瘦很多,臉上的光彩也不復存在。

那雙充滿情意的蕩蕩秋波,足足在陳嵩臉上停留很長的一段時間,才移向別處。

此時能和心上人見面,是夢幻抑或是現實?

匡當!陸川幫打開牢門。

凌美萱輕輕嘆息一聲,回過頭盯著他,自憐似地輕輕一笑,「陸公子說,你一直在騙我,你不是四川的富家子弟,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為了竊取如意鑽花。」停了一下,她繼續道︰「陳公子,請你親口告訴我,他說的都不是真的。」

陳嵩搖搖頭,那雙眼所顯示的情意與矛盾,使得他不敢迎視。

每一次與她目光相對時,都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虛偽」與「居心叵測」。

但事實並非如陸川幫所言,他卻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

她臉上一剎間顯現出無限情意,直直望著陳嵩。「人生于天地之間,應當有自己的處事原則。是非不容曲解,黑白不可混淆,能夠把握住這些,才不愧活一次,是不是?」

很少有人能夠承受得住這對眼楮所放射的情焰。

陳嵩倏地站起,「做人,應當要做一個敢愛、敢恨的人,不矯揉造作,不虛情假意。不錯,我一開始,的確是受雇于王財主,從你們家竊取如意鑽花;我迫于生計,不得不勉為其難答應。但到後來,我卻對妳動了真情,我是真的喜歡上妳,如意鑽花到現在還好好的留在妳身邊,難道這還不能證明我的真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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