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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囚犯 第11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他需要阿拉賜給他的耐性。殺死這男人不難理解,然而她等于也為自己找了條死路,這是上絞架最快的方法了。動機、方法、機會,全都指向她。

然而事情做都做了,沒法用更聰明的方法再做一次。至少她還算機智,懂得把墨水倒在旁邊,混淆視听。其他的,他會處理。他相信他的秘密上司,昆丁爵爺也一定會堅持要他插手。

昆丁苞亞穆一樣,必會立刻領悟,調查庭將無法避免。即使醫生沒有注意到氫氰酸,也一定會觀察到擴散的瞳孔,他會要求驗尸。

不管怎樣,因為鄧太太的嚷嚷,畢樊世的死亡變得充滿疑點。亞穆才剛進門,就听到她迫不及待地叫嚷她听到爭吵,也听到畢太太除去找醫生,也要求找律師來。只要有人願意听,鄧太太都會加油添醋的講,而各種報紙更會加油添醋的刊登。

既然調查庭無可避免,那麼最好是謹慎的操作。他只能接受一個裁決,那就是意外身亡。若不能被檢察官判定為意外,就必須提起公訴,而後是謀殺調查和公開審判,如此一來,「二八」的事情會曝光,一個後果難以想像的潘朵拉之盒會被打開,政府的秘密活動可能造成民眾的強烈不滿,導致現任首相垮台。即使政府得以幸存,無數的人——曾遭畢樊世以各種把柄威脅的諸多受害者,及其無辜的親人——都將遭到公然的羞辱,國內外的許多家庭可能因此而被毀滅。

簡而言之,與其揭發難以想像的丑聞,不如放過一個犯了謀殺罪的女人。

這個選擇一點也不困難,亞穆離開主臥室並將門關上時心想。多年以來,他的願望與職責首度一致。

☆☆☆

在主臥室的可怕片刻里,黎柔忘了賀德魯已在前一天啟程前往歐洲大陸。因為英法海峽的暴風雨,報信的人太晚才抵達巴黎,所以他在調查庭要開庭的前一天才趕回到倫敦。

他並未回家換下旅行裝,而是直接前來畢家。他的鎮定終于在菲娜離開客廳、讓他們獨處時潰散無蹤。

「我親愛的女孩。」他握住黎柔的雙手。

輕柔的聲音與溫暖的雙手趕走了盤據在她心中六天的惡魔。

「我還好,」她說。「事情不會很愉快,但我相信應該只是一些形式。」

「這壓力還是太可怕了。」他帶她來到沙發,兩人坐下來。「不急,但是盡量把事情詳細地告訴我,從最前面開始。」

她把已經對昆丁爵爺說了三次、對治安官說了兩次、對菲娜說了一次的經過,又說一次給德魯听。她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有的沒說。對著德魯,她多說了一點吵架的事,用的都是概括性的字眼,想讓他認為她無法清晰的想起細節。她當然沒提氫氰酸的味道,以及她倒出來的藍墨水。

即使是對可以交托性命的德魯,也只能有一種說法︰這是意外死亡。

她雖愧疚但很確知,德魯若知道她做的事,會很生氣。隱藏一樁謀殺案,是犯罪的行為,不管後果會怎樣,他一定不會容忍的。

她的背景有許多污點。她若說了實話,德魯或許可以找到讓她免于絞刑的方法,但她父親的事也必定會被掀出來,並毀掉她的事業。一如往常,她一定找得到生存的方法;但是,德魯的事業也會受到波及。他從來沒有對當局說,他知道白樵納的女兒沒有死,而且他運用了可能不合法的方法替她弄了新的身分。

一般律師的紀錄若有來自從前的小污點,或許沒什麼大影響,然而德魯是英國最受尊敬的律師,不只因為他杰出的法律頭腦,也因為他絕對的正直。政府已在考慮授勛,或者頒賜爵位。

黎柔絕不能讓他的生命因為她而受到污染。

不管明天的調查庭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管醫生在樊世的身體里面找到什麼,她都會撐過去,德魯的名聲也不會受損。她有六天的時間思考和計劃,她再次像以往一樣,找到了操作事情的方法。她從未讓樊世欺負她,她也不會讓警方欺負她。

她現在只擔心德魯,看到他的表情不再那樣憂慮,她的心情也逐漸放松。從他溫柔的棕色眼楮看得出他相信她沒有罪。

「這只是一連串不幸的狀況,」他安慰道。「然而,某個重要的人剛好趕到,則是非常幸運。據我所知,艾司蒙在國內和國外的關系都很好。」

「好像他的手指一彈,昆丁爵爺就趕來了。」

「因為鄧太太那些不必要的行為,調查庭變得無法避免,昆丁則是督導它進行的最佳人選了,雖然很勞民傷財。」他看著她的臉。「我很遺憾你必須受這麼多苦,不過幸好有很能干的人在照顧你,凱洛夫人是這麼忠心的朋友,而那位男僕似乎也很可靠。」

「他是艾司蒙的僕人,」她說。「尼克有點像個保鏢,我只能在他和昆丁的手下選一個幫我抵擋那些好奇人士。」她解釋除去縫制喪服的裁縫,她只曾讓大維近來,他在樊世過世的第二天趕來時,黎柔拜托他阻止樊世的其他朋友前來,至少到調查庭之後再說。

「這些作法都很聰明。」他微微一笑。「如果我在場,我的建議大概也是這樣了,看來你不需要我也可以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我只希望我可以不需要你,」她說。「我很抱歉帶給你這麼多麻煩。」

「胡說。」他輕快地說。「就像以往一樣,我什麼也幫不上。這麼多年來,你都是這麼聰明和勇敢。我唯一的遺憾,是你的婚姻竟然必須用上這麼多的智慧和勇氣,即使他死了,也還在給你找麻煩。」

他的同情使得她的良心發出尖叫。「我如果沒有跟他結婚,麻煩或許更大。」她說。「如果不是你的原諒、支持,使我變得更好,我的情況會更可怕。」

她永遠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一天,她向完全不贊成的德魯解釋必須跟樊世結婚的原因,更忘不了她說自己已經不再純潔時,德魯的哀傷。她鐵了心準備承受他的憤怒和厭惡,誰知反而是他的衰傷差點使她崩潰。

他解釋她父親也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最後也因為熱情沖昏了頭而受害。人如果被比較基本的感情宰制,原本無害的快樂很容易變成缺點,便往下沉淪。

她為自己的沉淪使他失望,羞愧的哭了。

他那時說,她太年輕又沒有人保護和引導,所以事情不能全部怪她。畢樊世不應該佔她的便宜,然而男人只要有機會或受到一丁點鼓勵,就一定會佔女性的便宜。

她因此而哭得更厲害,認為一定是自己給了樊世機會,或更糟的,不知什麼時候鼓勵了他。起碼,她應該抗拒而沒有抗拒。她太過迷戀那位對可憐的孤女投注那麼多心力的、英俊又見多識廣的男人。

「或許這是最好的。」德魯那時安慰她。「現在你將有丈夫照顧你,而且你也體會到沉淪是多麼容易,將來就會提高警覺,更加小心。」

黎柔哭著答應了,她知道她原本可能像一般遭到污染的女孩給扔到街上去。結果,樊世願意娶她,而德魯也願意原諒她。但是,她要自己絕對不可以再犯錯。她必須證明她不會步上父親的後塵,而且會審慎駕馭她所繼承的邪惡天性。

她一直做得很好。直到現在。

「那都是陳年往事了。」德魯仿佛從她眼中看到她在回憶的事情。「老是停留在過去是沒有意義的,然而死亡很容易攪動往事。」他站起來。「我們需要一壺熱茶,以及凱洛夫人活潑的談話來提振精神,我可以給你合適的法律建議,而她必定有許多可以讓檢察官嚇得呆掉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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