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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惹禍精 第66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但是,道明今天出奇的守規矩。他靜靜地坐在地毯上,夾在麗姿和艾美兩個女孩之間,專注的听著故事。即使兩章之間大家停下來吃點心,他也只是安靜的跟蘇珊玩,並容許兩個女孩塞給他根本不該吃那麼多的糖果。

維爾不確定那男孩是否理解這個故事,或者只是因為大家都很安靜。他崇拜父親,當然地相信當父親念書時,每個人都必須安靜且注意聆听。很有可能另一個人朗誦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就會無法集中了。

然而,這另一個人是莉緹,她不只是念書。她給了每個角色生命,各有不同的聲音和特征。簡而言之,她把他們都「演」了出來,雖然她鄭重向維爾保證,絕不離開沙發。

道明從頭到尾一般專注,到了最後,他跳起來像大人一樣高聲歡呼與拍掌。

莉緹以一個全場的鞠躬答謝,跟她在藍酒館表演之後賞賜給昂士伍公爵的一樣夸張與戲劇化,外加一個假想的舉帽之禮。

只是,直到此刻,維爾才發現這個姿勢為何如此的讓他難忘。他在看見她的表演以前許久,就見過一模一樣的姿勢。第一次是在伊頓公學當學生的時候。

他轉向丹恩,後者也正聚攏著黑色的眉毛看向他的表妹。

「你也認出來了吧?」維爾問道。

「你說她非常善于模仿。」丹恩說。「但是我想不出她何時見過我這樣做。」

「做什麼?」莉緹終于回到沙發上之後,問道。

維爾皺眉看著她,直到她收起腳,在沙發上坐好。

「鞠躬,」他說。「你那舞台式的謝幕方式。」

「我父親是演員。」她說。

「丹恩的父親不是演員,」維爾說。「可是,丹恩大約在十歲的時候就把這種謝幕方式做得維妙維肖,我第一次看到是在他打敗塊頭是他的兩倍、而且大他兩歲的華戴爾之後。那時候我們都在伊頓公學。」

「我第一次看到是在安斯伯里旅店的院子里,」丹恩夫人說。「在丹恩和昂士伍互相揍了對方幾拳之後。那姿勢其實很特別,不是嗎?丹恩其實很有戲劇天分,不過柏家的人一向喜歡表演。他們對戲劇似乎有某種愛好,而且經常不吝于盡情發揮,但未達到目的。」

「第一任的黑野伯爵經常以模仿他人做為招待國王的餘興節目,」丹恩告訴莉緹。「你母親的祖父以及他的幾個兄弟,年輕的時候都非常喜歡劇院——以及劇院的女演員。在我父親之前,艾思特莊經常邀請劇團前來表演給賓客欣賞。」

「所以,你顯然也從柏家的祖先遺傳到演戲的天分,」維爾說。「所有的美麗、智慧皆其來有自。」

「美德絕對不是,」丹恩說。「那絕對不是柏家的優點。我們有很多虛偽的衛道人士,例如我父親和莉緹的外祖父,但是至少每一代都會產生一個魔鬼。」

這時,丹恩所產生的魔鬼已經開始坐立難安。兩個女孩邀他帶蘇珊到花園去玩,棠馨跟著出去監督他們,博迪當然也跟著去了。

「真是奇跡,」丹恩在幾個孩子離開之後說道。「我第一次看到那個撒旦的後代安靜這麼久。」

「他被說故事的大師迷住了,」維爾說。「那是男人、女人和小孩都無法抗拒的。」

「你的天分一定是上帝的恩賜,表妹,」丹恩告訴她。「我從未听說我們的親戚有這種才能。我們的圖書室藏有不少很好的信件,也有許多振奮人心的政冶演講,不過我看到的詩,都很晦澀難懂。我還沒見過任何一個柏家的人可以把故事寫得這樣活靈活現。」

「可是我的妻子卻認為那是雕蟲小技,」維爾說。「她說《底比斯玫瑰》是濫用感情的餿水,而那還是她所用過最客氣優雅的形容詞。要不是麥安格說溜了嘴,她永遠都不會承認那是她寫的。」

「那種東西沒有實用價值,」莉緹說。「只是娛樂大眾。而且無法給人什麼教訓,好人有好結局,壞人終嘗惡果,跟現實生活完全沒有關系。」

「不管喜不喜歡,我們都必須活在現實生活里面,」維爾說。「而且,你比別人都清楚你的天賦,大多數人的生活都很辛苦。能讓他們有幾個小時的緩解和喘息的空間,這是很難得的。」

「我不同意,」莉緹說。「我開始覺得這是對社會不負責任的作法。因為,虛構的故事,讓小女孩信以為真,並因此離家去尋找家里所沒有的刺激。她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打倒壞人,以為——」

「你是要告訴我女性的智能有所不足,甚至分不清事實與虛構嗎?」他說。「任何傻到足以相信蘭妲那些把戲的人,如果不是天性好動,就是毫無理智;這種人看不看你的故事,都會去做一些傻事。我的受監護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的受監護人剛好證實我的理論正確。」

「你自己也說她們是‘可怕的女孩’,那時你甚至還沒見過她們。」維爾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們是莫家的人,莉緹,莫家從有歷史以來就制造一堆惹禍精,你不能用麗姿和艾美當成你不寫那些美好故事的借口,雖然你總稱呼它們是‘浪漫的噱頭’或‘胡說八道的垃圾’。你是個很有天分的作家,你有一種特殊的才華,可以跟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甚至不同背景的讀者溝通。我不會允許你浪費這個才華,只要你復原一些,你就要開始寫另一個故事,即使我必須把你鎖在某個房間里面!」

她眨一下眼楮,又一下,然後她說︰「我的天,瞧你激動的。我從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現在你知道了。」他離開座位走到壁爐又走回來。「要不是這些浪漫的噱頭,或胡說八道的垃圾,或那些言不及義的故事,我或許還是文盲。我酷愛《天方夜譚》和《精靈故事》,那是我父親念給我听的,那使得我想要讀更多的故事,即使沒有圖畫也沒有關系。」

「我母親給我看圖畫故事書,」丹恩說,他的聲音很低。「故事書使我擁有童年最愉快的時光。」

「現在我們念給道明听。」他的妻子說。

「我們看到他了,」維爾說。「他看著你念書的樣子,好像那是天下最重要的事,半小時都沒有動。我念書給羅賓听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他一定會很喜歡你的故事,莉緹。」

整個房間里變得很安靜,沉重而安靜。

妻子冷靜的聲音打破這片沉寂。「那麼我的下一個故事要為他而寫,」她說。「而且它要比《天方夜譚》里的任何故事精彩十倍。」

「那當然,」丹恩溫和地說。「而且一定是柏家人才寫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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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不知道這件事為何徘徊不去,但它就是這樣。

……祖父以及他的幾個兄弟,年輕的時候都非常喜歡劇院——以及劇院的女演員。

……至少每一代都會產生一個魔鬼。

……一定是柏家人才寫得出來的。

那天晚上,昂士伍公爵夢到查理二世,夢到莉緹以模仿丹恩侯爵作為款待國王陛下的餘興節目,而丹恩侯爵摟著一個女演員站在朝臣群中觀賞。

維爾醒來,天已微曦,他離開熟睡的妻子悄然下床,拿起她母親的日記,他走到窗前閱讀起來。

他很快就讀完了,可是仍像上次一樣不滿意。文章之間的空隙……許多意猶未盡的感覺……不願抱怨的驕傲。最接近抱怨的只有第一篇,她語帶諷刺的談起她的丈夫……還有她父親時隱約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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