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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回幸福的彼岸 第19頁

作者︰黑澤雪

容若看著浴室鏡中的自己,好半晌,失神地撫上柔軟的唇瓣——昨晚,她與雲湛接吻了。

也許,無法記清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在自己半醉半醒間,他們接吻了。對著鏡子,譏誚而無奈地掀起唇角。她竟無法肯定,當時的自己,究竟是清醒多一些還是迷糊多一點。

還有最後,她似乎對雲湛說,「我們結婚吧」……

是真心,抑或是酒醉起興?她也不能分清。

容若竟說要和他結婚……

雲湛陷在輪椅里,黑發在陽光中被染上淡而炫目的金色,平靜的眼中,深不見底。

倘若她是清醒的,那麼,自己一定會答應她,雲湛在心里默默地想。只是,她醉了。說完那句話,她便趴在他的胸前,昏昏沉沉地睡去。

酒醉後的話,又豈能分出真假?這樣特殊的聖誕禮物,即使他願給,她也未必真願接受。

「今天天氣很好。」雙手插在睡袍口袋里,容若靠在門邊,望著淡藍的天空。

「你醒了。」應聲回頭,雲湛點了點頭,側臉在陽光下俊美無比。

容若低下頭,輕聲道︰「昨晚……」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兩個字出口後,她又猶豫著停下。

雲湛看向她,靜默地等著。

「沒什麼。」忽地笑著搖頭,容若抬起臉來,「希望我喝醉酒的樣子不會太難看。」

「我有點餓了,去廚房看看有沒有東西吃。」沒等雲湛接話,她又徑自說著,轉身走回客廳。

昨晚的事,她都記得,只不過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嗎?雲湛淡淡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神色索然。

「……這麼說,你們有進展嘍?」

「這不能算吧。」坐在床上,容若握著話筒,聲音低沉。

「你昨晚睡在他房間,那……」

「喂!少亂想!」容若無奈地嘆氣,「昨晚他睡客房。」這也是後來佣人告訴她的,睡衣也是雲湛吩咐佣人幫她換的。

「唉,早知道就不和你一起過節了,那樣說不定你們進展更大。」何以純在電話那邊竊笑。

「呵,」容若仰面躺倒在床上,輕聲低語,「如果沒和你喝酒慶祝,那麼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什麼意思?」

「你知道嗎?我昨晚,竟然說想和他結婚。」

「真的?那他怎麼說?」

容若淡淡搖頭,「不記得了。」關于那之後的事,她全都記不起了,「再說,這是醉話,又有誰會當真。」她低語。這句話,不知是說給何以純听,還是說給自己听。

「那……如果雲湛他真的答應了呢?」何以純試探地問。在她看來,這並不是不可能的。

容若怔了怔,才幽幽笑道︰「你說,如果我真的嫁給了他,到最後會不會舍不得離開他?」

「能夠留在愛人的身邊是多麼好的事!尤其是,當那個人也愛著你的時候。」何以純輕嘆。

「你又要開始說教了嗎?你明知我已經無藥可救。」

「……那麼,如果他願意,你是否會嫁給他?」

面對窗外的殘陽,容若閉上眼,緩緩道︰「我想,以這種最親密的姿態突然離開,帶來的傷害才會最大吧……那麼你說,我會不會答應呢?」

「你確定,這是你全部的理由嗎?難道,在你的私心里,就不願意嗎?」

「……」面對如此直接的質問,容若選擇了沉默。

私心里?

倘若她私心里不願意,昨晚又怎麼會說出那種話呢?

只是,如今她卻令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她真的懷疑,最終有一天,她會深深沉溺在對雲湛的愛里而無法離去。然而,倘若真是那樣,她這樣一個當初被他決絕地拋下的人,豈不是真的太低賤?

所以,她寧願雲湛將昨夜的一切只當做一場酒後亂語。

門外,一雙深黑黯淡的眼。

雲湛的臉陷在鵝黃的燈光下,顯出無限蒼白。略微低垂的眼睫掩蓋了所有的情緒,只有骨節均勻修長的手緊緊地按在胸口上,神色間,卻是一片深不可測的平靜。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轉過臉的同時抬了抬手,成功地阻止了佣人的出聲。

房間內,仍有斷斷續續的語言傳出。深色的輪椅緩慢地從那道未關緊的門前滑過,留下深深的寂靜。

原來,這就是容若的真正目的——將她當初被離棄的痛毫無保留地還給他!

陷在輪椅中,雲湛強迫自己將手從跳動得微弱且毫無規律的心髒處移開,微閉上眼,逐漸加重喘息,與此同時,淺色的唇邊卻逸出一絲極淡的笑,似有若無——他終究迎來了真相揭開的這一天。同時,卻也可笑地發現,即使早有準備,自己似乎仍舊無法承受此刻胸口的痛。而這種痛,正在愈演愈烈。

一下又一下,費盡力氣般呼吸,窒息般的疼痛仍然迅速蔓延開。雲湛努力睜開眼楮,眼前閃現的那張清靈的臉卻又迅疾為心髒帶來一陣更為強烈的痙攣。一波波的昏暈侵襲而來,他視線模糊地了瞥一眼近在手邊的藥瓶,最終放棄支撐已經無法平衡的身體,無力地陷入深沉的黯黑。

空曠狹長的醫院走廊里,容若坐在長椅上,第一次發覺,這個冬天是這樣的寒冷。縱使緊緊環抱住雙臂,她依然在瑟瑟發抖。

她不記得此刻坐在對面的雲昕是何時來的,也忘記自己在這里等了多久。腦中唯一清楚的,是當她在臥室里被門外的喧鬧聲驚起時,雲湛已經陷入了昏迷。

深度昏迷。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她听見一個醫生這樣說。

當看見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時,一股很深的恐慌將她牢牢包圍,以至于一時無法反應,究竟為什麼會這樣。

而此刻,雲湛正在她身後的門里,她卻不被允許進入。

遠遠地有腳步聲傳來,一下一下,回響在安靜得可怕的回廊上。

容若循聲轉頭,對面坐著的雲昕也在同一時間起身。

「怎麼樣?」雲昕迎上剛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的高磊。

「別擔心。醫生不是說了嘛,他已經沒有危險了。」拍了拍妻子的肩,高磊的臉上帶著一絲凝重,「目前,他需要靜養,醫院只允許留一個人下來陪護,所以,你們先回去,我留在這里就行了。」

「不行。」雲昕搖頭,「我在這里等……容若,你呢?」她回頭看向一直坐在長椅上的容若。

深呼吸,容若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被高磊搶先一步,「你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容若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晚,反正湛一時也不會醒,你們明天再來。」說完,他看向容若,「放心,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們的。」

雲昕猶豫一下,「那……你記得,有狀況要立即打電話來。」

「嗯。乖,快回去吧。」

點了點頭,雲昕轉身,「容若,走吧。」

皺著眉向身邊緊閉的病房門再度看了一眼,容若無言地點頭。

待兩人離去後,高磊輕輕推開加護病房厚重的門,站在隔間里,隔著玻璃看著安靜地躺在床上的雲湛。

他的心髒病已經惡化到心力衰竭——適才醫生的診斷清晰地回蕩在耳邊。

未免引來過度的擔心,這件事他暫時沒有告訴雲昕和容若。

只是,雲湛的情況為何會逐漸嚴重到這種地步?而他,時時在他身邊卻毫無所覺?

擰著眉,明顯的憂慮刻在高磊的眼底。

「雲先生,心髒病最忌過度勞累和受到刺激。特別是你現在的情況,如果條件允許,我建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最好充分靜養,這樣有助于病情的好轉。」

第7章(2)

清早,醫生在為蘇醒後的雲湛做完例行檢查後,仔細地交代了一番,方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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