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快車開進慢車道 第3頁

作者︰林雨行

張小弟看得牙癢癢,浪費她半瓶香水換來的是這種嫌惡的表情。全都是李小多干的好事,居然讓髒衣服堆在那里發臭了,洗了之後暴曬十幾小時仍然余臭繞梁,只好拿香水當除臭劑。看來打他一頓還虧了,等會兒回去再補一頓。

「你幫忙轉交給她。」張小弟說著站起來。

秦日臻送客到門口,她出門後停留了一會兒,又轉身問︰「你真的一個人在家嗎?」

「你都看見了。」

「那出去喝酒吧?」她帶點兒肯求的語氣。

可是此時為自己的事焦頭爛額的秦日臻哪里注意到這些,禮貌地說︰「對不起,現在太晚了,改天吧。」

張小弟點點頭,好像十分理解,但確有失望之色。進電梯前秦日臻叫住她,道︰「別又喝醉了。」

張小弟一笑,「我說過現在要一個人去喝酒嗎?」

秦日臻一時語塞,然後回頭看沙發上那袋衣服,半天沒回過神來。

☆☆☆

靶應燈壞了,黑燈瞎火的。秦日臻有鑰匙,但還是按了門鈴,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听見門鎖響。推開門,他發現何印殷正將低胸睡袍領子上的裝飾帶系緊,想說沒那必要,出口卻是——「沒睡啊?」

書房燈亮著,桔黃色的光線穿過何印殷真絲面料睡袍的情景足以色誘任何男人。她側過身子,「進來吧。」他甚至能在燈光背景上看出她身體的曲線。但是他說︰「不了,就在這兒。」

何印殷說︰「這麼晚了你……」

「這個,」他遞給她那袋衣服,「張小弟還你的衣服。」

「喔。」她接過來。

接著便是寧靜。關系一直不錯的兩人陷入尷尬無語的境地。

送衣服只是借口,秦日臻揣摩了半天,覺得含糊一點兒比較好,「呃……房子就快到期……」

「退租好了。」她回答得很快,顯然考慮過此事,「我們都有房子,還另外花錢,太不劃算了是不是?」

秦日臻沒料到會解決得這麼快,他以為她至少要沉吟一會兒,說不定兩人還得商量商量。他臨走時,何印殷手放在門框上,說︰「有空來坐坐。」

「我很抱歉。」秦日臻很平靜地說,就好像何印殷正坐在旁邊。然後他一路狂飆。

這家超市喜歡播放已成明日黃花的流行音樂,秦日臻走進去時,正在播放陳百強的《一生何求》。

「一生何求,迷惘里永遠看不透,沒想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所有。一生何求,曾妥協也試過苦斗,夢里每點繽紛,一消散哪可收。一生何求,誰計較贊美與詛咒……」

秦日臻對粵語一竅不通,拿了咖啡就走,途中發現有何印殷喜歡的零食,正伸手去拿,忽然定格在那里,他發現自己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愣神間,他發現幾步開外,一個女孩以同樣的姿勢停在那里,手放在軟曲奇上,頭略微側偏,正出神地傾听音樂。

秦日臻沒有冒失地突然叫她,而是慢慢過去,幫她抽出那盒軟曲奇。她抬眼時他呆了一下,想好的開場白沒辦法出口。張小弟滿臉驚訝,「我臉上有什麼?」

「你住在這附近?」他問。

張小弟搖搖頭,「我是路過這里的。」

秦日臻當然不知道她是在撒謊,她常常走一個小時的路來這里買東西,因為這里的音樂最唯美,而且免費。

秦日臻要把張小弟的錢一並付了,張小弟喜出望外,對正在掃描條形碼的收銀員說︰「唉,等一等。」推起一輛購物車歡快地跑進副食區,就神龍見首不見尾了。等她再次出現時,已是滿載而歸,推著車小跑的樣子相似于民工推一車沙漿在工地上狂奔。

「嘿嘿嘿,」張小弟對秦日臻笑得格外歡暢,「既然是請客一場,Case太小豈不浪費。」

秦日臻數錢也數得歡暢,「就是這些了?要不要再加點兒?」

「不了。」張小弟很有計劃地說,「多了存在家里一時吃不完,過期就太浪費了。」

出來的時候張小弟一掌拍在他肩上,由衷地說︰「我回去要多燒香,菩薩保佑下次再遇到你呀!」

☆☆☆

無疾而終?秦日臻看著電腦桌面上何印殷的照片。第一次拿來做桌面時他稱為美女全接觸,現在突然想起怎麼還沒撤掉,于是點擊鼠標,屏幕恢復成一片純淨的藍色。他呆望了一會兒,手扶上天庭飽滿的額頭。

就是在剛才,秦日臻把車停在一個露天停車場,去給手機續費。回來時竟意外地發現何印殷站在他的車前,呆呆的,好像是一輛急速行駛的車撞向她的瞬間定格畫面。她那樣專注地盯著,好像面前不是他的車而是他的臉。她手里提著一個超市口袋,裝著那天他差一點兒就錯買的德芙巧克力。

秦日臻走過去把鑰匙在她耳邊晃得叮當響。她回過神,顯然自感失態,頓時,臉微微有些發紅。

「回去嗎?我送你。」不知為何又加了一句︰「反正順路。」

他們在路上到底說了些什麼,秦日臻在電腦前已回想不起來,全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有趣的事情,借以顯示沒有對方自己過得同樣快樂。秦日臻特別地提到張小弟︰「你那個高中同學,她很有意思。」

他們只對屬于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作過短暫討論。在紅燈前停車時,秦日臻有瞬間沉默,然後低聲問︰「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嗎?」

「我同樣很抱歉。」何印殷很無奈地道。

「我們好像都變了,變得不像從前那麼……那麼……」他沒想出合適的詞,話卡在這里說不下去。

對他的詞窮,她不以為意,但沒有幫他填上一個詞,而是說︰「我們都沒有變,變的只是那種感覺,那份情懷和默契——這也許在你身上體現得更為強烈。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會有千百種理由,也許是愛她也許是想利用她也許是騙她好玩。而愛過她的男人忽然態度變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經不再愛她。你從來沒有挽留過我,你只知道我走了你不習慣,你只會不容抗拒地把我又抓回你身邊好讓你重歸舊習慣。而我要的不是習慣。」她說得很急迫,生怕他打斷似的梗著脖子說完。

秦日臻轉過頭時怔住了,看見她正在無聲息地哭泣。

7點30分,秦日臻回到家里,拿掉桌面,問了關于他們這段感情的最後一個問題,然後回答自己︰「完結。」

第三章酒鬼

事情就是這麼巧,秦日臻忽然回到單身生活時,工作也突然清閑起來,于是晚上變得非常無聊,每晚開車東游西蕩。有時開到半途中對掌握方向盤都沒有興趣,便停在某個路口听電台里亂七八糟五花八門的節目。

那天他听到電台放披頭四的老歌,Letitbe,Letitbe,雖然他對音樂十分不感冒,但對披頭四是一支搖賓樂隊這點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于是響起了一雙麂皮靴子以及它拍打地毯的聲音。他為何記得這樣清楚?這是由一種怎樣的感情引導的記憶?想不起來,那就Letitbe,隨它吧。

秦日臻開車到一家酒吧,就是幾個月前陪何印殷參加聚會的地方,他只知道那一家。秦日臻從不去酒吧買醉,偶爾應酬也只喝極少一點酒。

這家酒吧五塊錢可買一扎啤酒,寬大的原木桌上已經流水樣擺滿了扎啤。秦日臻掠了一下,很多人已經喝高了,嚎叫、唱歌、哭泣、拍桌子……有著各種各樣的醉酒形態。秦日臻皺緊眉頭,他憎惡喝醉後的丑態表演。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