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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遇而安 第24頁

作者︰秦聆

身邊的警官緊急調動著船只,安仰眉回頭,「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救助他們?」

「附近有志願者,很快就能到。我們去的地方,是志願者沒法進入的水庫,那里有幾戶家庭最需要幫助。」對方的神色冷淡。

安仰眉低下了頭。生命是可以衡量的嗎?緩急是可以估量的嗎?她掩面,發現自己有的時候或許真的是感情過盛。

終于到了水庫。

快艇停靠到岸邊,安仰眉隨著放下的小艇一起到了「岸邊」。說是岸邊,其實與水庫中央沒有差別。最先到的是一幢危樓,安仰眉抬頭,看到原來是二樓門口的地方,有個老人正在求救。

安仰眉跑到了船頭。警官雖然想攔她,卻被她用力掙開,「放心,我會保護自己的。」對方猶豫了一下,抓緊她的手臂,也隨同跑了出去。

安仰眉神色復雜地看著警官把那位老人拽上船,直到那老人爬上船,她才松了一口氣。

真好!她在風雨中笑了,雖然一張嘴,就有狂風帶著豪雨潑進嘴里。

微微轉身,她一愣,然後瞪大了眼楮。就在船舷處,有一個十歲樣子的小男孩,正奮力要爬上船。而船上所有的人,都只注意著那位老人,根本沒有看到那男孩。

她一把抓住身邊的警官,「快去救他!」她吼道。

對方一愣,然後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馬上沖了過去。

安仰眉看著對方拉起了小男孩的手,欣慰地笑了。

對方轉過頭,似乎也想回她一個微笑,就在這個時候,他瞪大了眼楮。

有一塊巨大的木板隨著狂風,砸向安仰眉的腦袋。

第十章

生命的流逝很殘酷,冰冷的指尖不知放于何處,肌膚溫暖的觸感令他意識到了某張皮皮笑著的臉……空白了許久的記憶漸漸蘇醒,他想睜開雙眼,想要親眼看到那張睡夢中見到過的笑容。

拼命想著,想著和她約定好的見面,想著她等候期盼,拼命地想。不知從何處獲得的力量,不听使喚的手腳稍稍動一動,他朦朦朧朧地明白自己並沒有死,于是努力打開沉重的眼皮。白耀的光透進睜開一道縫的眼瞼,眼前出現很多張模糊的臉,熟悉的陌生的臉……一張張,惟獨沒有那個人的臉……

「仰眉……」由胸口透出的疼痛,他想見她。

「醒了!終于醒了!」醫生、護士和親友全都圍在病床旁,自家里千里迢迢趕來的母親更是撲了上來,老淚縱橫。

「延悅!嚇死我了,陽謙說你出了事,我和你爸爸差點沒急得昏過去。」

「媽!」他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你們怎麼知道我在海南受傷的事?」

「醫院通過飯店得到了你的聯系資料,傳了消息到公司。」見好友終于完全月兌離險情,施陽謙也大大松一口氣,「喂,你沒事跑到海南遭人刺殺干什麼?」

「呃,我在醫院躺了幾天?公安局有沒有抓到那個搶了我手機的混蛋?」不知道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情,秦延悅急忙詢問。

「已經有三天了,我們是前天趕到這邊。真沒想到竟然只為搶一個手機就差點要了你一條命,如果明搶你也會給他的,何必呢?」輕撫著兒子無血色的臉,為人母的老婦人絮絮叨叨。

「媽,都說過沒事了,不要再想了。」他再次安撫仍處于驚慌狀態中的母親,隨後迫不及待道,「醫生有沒有說過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要看你身體恢復的情況而定,你安心養傷,有伯母照顧就更好了。我必須搭今晚的班機回去,你就繼續留在這里度假。」

「是嗎?我倒是很想和你一起走。」嘆息似的輕聲咕噥。

施陽謙明朗的笑容滲進一片陰影,理解好友心里惦記的是什麼,他不忍打擊他,告訴他安仰眉殘酷地把他排在工作之後。

「我看你什麼都別想最好,快點養好身體回公司幫我賺錢。這次車禍連著被搶劫,你把這幾年公司沒能讓你休的假期全補上了。」

「嗯?我今年有這麼好運嗎?要不要你也試試?」順口譏嘲對方,注意到母親的疲累,秦延悅提出請求,「你走之前,先送我媽媽回酒店吧。」

「那你呢?」

「我沒關系,仍然覺得身體很沉,想再睡一覺。」他撒了個小謊。

「那好,我和陽謙先回酒店,晚上再過來陪你。你有什麼想吃的?」秦延悅母親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沒有什麼要吃的,清淡點的就可以。」

「好好休息,晚上我去機場之前會陪伯母一起過來。」施陽謙羅嗦得有點雞婆。

「知道了,你們走吧,要當心。」秦延悅下意識地叮囑。

「有什麼事打陽謙手機,他會告訴我,我們再趕過來。」

揮揮手,要一步一回頭的兩人快點離開,他裝作很累的樣子閉上眼。等不到遠去的腳步聲,他才悄悄睜眼,費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勉強下床。

自己爽約了,放了安仰眉好大一只鴿子,那小妮子一定是氣瘋了吧?或者又是哭紅雙眼?手機被偷,一定沒能聯系上他,真的是天有不測風雲。只是談個平凡的戀愛罷了,干什麼自己非得遭受這樣那樣的意外?

懊惱地詛咒著,秦延悅忍著背部的傷痛,小心翼翼挪動自己笨重的身體,走出病房。走過長長的走廊,好不容易在樓梯口找到公用電話,他才發覺自己竟然沒有硬幣。

「混蛋!」懊惱與不甘月兌口而出,回首望望通向病房的長長廊道,他只能在保護傷口的前提下,繼續艱難地挪動步伐。

幸虧住院時的衣褲都整齊地放在病房的櫃子上,掏出所有的四個硬幣,他再次移動已經快要虛月兌的身體。提起話筒時,他的手一直在抖,一半原因是氣喘吁吁,另一半原因是情緒的激動。

「您好,‘天天報社’。」

熟悉的柔和女聲,他卻不得不猶豫,直到對方再次詢問,才含糊地開口︰「安仰眉在嗎?」

「你是秦延悅?」聲音突然變得令人緊張的急切。

「是。」

「仰眉出事了,昨天在采訪台風現場的時候被一塊木板砸傷了頭。」

魂靈似乎從疼痛的軀體中抽離,感覺輕飄飄般的不真實;然而又異常冷靜,冷靜到可以感覺自己幾乎將把話筒捏碎。他問︰「很嚴重嗎?」

「當然,滿頭都是血,立刻送進醫院急救……」

頭腦一片空白,無法再听完對方的話語,他丟下一句「我就回來看她」便果斷地掛掉電話。匆匆投下第二枚硬幣,這次撥通的是施陽謙的手機。

「喂……」

不等好友說話,他就焦急道︰「陽謙,是我。你馬上幫我把酒店里的行李拿到醫院里,我要辦出院手續,今晚和你一起回去。」

「你瘋了?!你才剛月兌離危險期,我們是要坐飛機,你這種身體怎麼可能長途跋涉?」信號波另一端的人怪叫起來,「你是吃錯什麼藥了嗎?還是嫌自己的命太長,想自殺?」

「是安仰眉,她受了傷,送進醫院急救。我要回去看她,你明白嗎?」無暇再找更合適的借口,秦延悅實話實說。

「安仰眉……」施陽謙沉默幾秒再度開口,「延悅,你知道她得知你在海南受重傷後的反應嗎?她說她有采訪任務,不能來看你。既然她是這樣的人,你也理性一點。

以你現在這種糟糕的身體,連躺著睡覺都不舒服,根本經不起旅途奔波。」

秦延悅不由怔愣住,不曾想到安仰眉早就知道自己受傷無法趕回去赴約的事。可又很快回神,以一種堅定沉著的口氣緩緩道︰「仰眉有仰眉的想法,就像我有我的想法一樣。我想回去看她,哪怕是死在飛機上我也要回去,這就是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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