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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霓裳 第6頁

作者︰徐晶

而他,把這分從未出現過的奇特感覺歸功于畫家特有的洞析力和追求完美事物的特性上。

他迅速架起畫板,開始尋找一個最佳角度。突然,他呆住了,那靜止的水面上有一抹白色的倒影——一個女人的倒影。

出于本能,他抬起頭,很快找到了目標。

那兒是座小石橋,橋的欄桿上正斜倚著一個女人。白色的草帽遮住了上額,幾縷發絲錯落地從草帽下散出來,隨風輕柔地飄動著。那發絲似乎是她全身一系列白色中惟一的褐色。她穿了件白色的連

身長裙,裙角也在風中搖曳著。她的腿十分修長,腳上穿著白色系帶的高跟鞋。一條薄紗般的白紗巾繞在她細細的脖子上,巾身也在風中飄。

許久,他才將目光對準那張臉。他定楮凝視,竟有片刻忘記呼吸,直到窒息的感覺涌上來,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

那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尖尖的下巴,小巧玲瓏的嘴,唇線弧度比例剛剛好,配上艷女敕的紅,小而挺直的鼻梁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中西結合的特質。

眼睫半垂,她正在凝視水里的荷花,所以視線是下垂的。半掩的紫眸中帶著某種專注的、令人感動欲泣的溫情。

她給他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和寧靜的感覺,仿若他正坐在無人的海邊,听著浪花拍打岩石的聲音,輕松暢快。

她給他一種高貴神聖的感覺,就如同白荷,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她給他一種飄逸的感覺,好像是錯落人間的仙子,隨時會選擇絕塵而去。

美麗,是的,她當然是美麗的……還有,還有那神情,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帶有幾分迷惘,幾分惆悵,幾分柔情,幾分落寞……合起來竟是種說不出來的,淡淡的哀傷,一種幾乎不自覺的,從心靈深處浮現出的哀傷。

他驀地回神,毫不遲疑地持起筆,想要捉住那瞬間的神韻。他明白作畫是急不來的,需要超乎常人想像的耐心。但現在的他連一分一秒都無法等待。因為這種自然的、發自于內心的神情很有可能只是一閃而過,他必須牢牢地捉住它。

來到英國已經一個星期,可她對于如何下手還是毫無頭緒。她想要的是帝國企業的商業機密,除非得到喬治或安東尼的指紋和眼角膜,否則,她絕打不開保險箱的大門。

百無聊賴之下,她只得放自己的假,好好輕松一下。

不知不覺中,她竟來到這植物園中。或許是在腦海里仍保留著與媽媽在植物園中野餐的記憶,所以她對植物園有著一種依戀。

在走過小石橋的剎那,她被橋下滿池的荷花吸引住了。她斜倚在橋欄上,垂眼望著美麗的荷,聞著淡淡的荷香,思緒月兌離了軀殼飄向千里之外。

明明是個敏感脆弱的人,卻偏偏要佯裝堅強,真的好苦好累。可她背負著滅家之恨,由不得她脆弱。只有在夜深人靜之時,她才允許自己沉浸在思念的無助之中。

已經忘了從何時開始,她成為了一名孤獨的旅者,在復仇的漫漫長路上孤獨地尋找著出口。她早已習慣了這種令人窒息的孤獨,甚至,學會了如何「享受」這種無邊無際的孤獨。但在她的內心深處卻又渴望有擺月兌這孤獨的羽翼。

安東尼迅速在畫紙上勾畫出一個絕美的輪廓,想要細畫,卻不知從哪里下筆。

遠遠看去,她顯得疏離又大方,狂野且不受束縛,如風一般變幻莫測、來去自由,卻偏又帶著一縷溫柔的氣息。年輕美麗的她應該是青春俏皮的,可她那如詩似畫的紫色眸瞳中卻缺少了爛漫的天真;偶爾出現滄桑氣質在無邪的氣息的掩蓋下顯得隱約難辨。她可以是無邪的,仿若不曾經受過紅塵的洗禮;她又可以是滄桑的,仿若經歷了百年風雨,冷眼看透滾滾紅塵。而這兩種氣質中又交融著知性與感性。

老天!這種相互矛盾卻又實實在在地共存于一人身上的韻味,就算達•芬奇再世恐怕也無法將之淋灕盡至地表現出來。

她就像一個「奇跡」,明明出現了,卻又不受任何人的挽留。

突然傳來的蟬鳴將她震回現實中,她幾乎在回神的同時發現了兩道探究的目光,太過了解自己的美貌擁有著腐蝕人心的力量,也太過于習慣他人驚艷的目光。不想多生是非的她,連一個眼神也懶得給予對方,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安東尼看了一眼只有大致線條的畫稿,立刻追了上去。

如此具有靈氣的女子不攬來做他的私人模特兒,他定會懊惱多時。

「等一下,小姐,等一下!」他迅速整理好畫具追了上去,可對方似乎沒有想搭理他的,反而越走越快,似乎要甩掉他。

「對不起,打擾一下。」好不容易才追上她,他不由分說地擋住她的去路。

羽霜不悅地皺了一下秀眉,懶懶地正視他。

剎那間的四目相對,她被他眼中熱烈的神采震住了。

他被她似嬌帶媚的慵懶神情迷住了。

一種異樣的感覺同時涌入他們的心田。兩人相對而望,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他們。

她當然知道他的身份。安東尼•伯溫,她名義上的哥哥,帝國企業的正式接班人。私底下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曾以化名開過三次畫展,據說辦得相當成功。雖然他畫家的身份瞞過了所有人,卻瞞不過她嚴密的情報網。

「我想請你做我的模特兒。」沒想到石橋雖小,卻高得令人生畏,害他跑得氣喘如牛,再加上不輕的畫具,他敢打賭,現在的自己,樣子肯定很狼狽。

羽霜很快恢復冷靜,看著他汗如雨下,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笑容中有些嘲弄、有些氣悶,也有著戒備之意。

「你放心,我絕不是壞人。」對于她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戒備,他手足無措地急忙解釋。

是啊!以他這種當街擋人的行為,難怪她會懷疑他的為人。

他連忙打開畫板︰「我剛才正在為你作畫,但還未完成,可不可以等一下再走,至少讓我畫完這一幅畫。」雖然有求于人,可他的語氣卻是完完全全的命令式,好像他才是那個被求的人。

對于羽霜而言,這無疑是上天賜給她的絕佳機會。只要她稍稍賣弄一下自己所向無敵的魅力,不怕他不乖乖上鉤。

「不能。」或許是對他命令式語氣的反感,拒絕的話不經大腦控制月兌口而出,把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可她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的微笑。

「這是我的名片。」遞上一張簡單的名片,相信那個在畫界小有名氣的化名可以吸引她。

「我相信這幅畫可以在比賽中獲獎。」現在的女人,特別是這種年輕且姿色不錯的女人都喜歡出風頭,提高曝光率,更何況他也並不是信口開河。他深信只要她願意做他的模特,這幅畫一定可以在這次的「青年畫家」的比賽中獲獎。

「不能。」看著他自信又帶著些許輕蔑的神情,她忽然萌生出要整整他的念頭。

「還是不能?」他不由地瞪大眼楮,嘴巴微張。老天,看來他今天真的踢到鐵板了,「我付三千美金作為報酬,總可以了吧?」這個條件夠誘人了吧?按行情,就算是專業的模特兒一次也只收六百美金左右。

「不能。」她用同樣的聲調,同樣的音量,重復著同樣的字。眨了眨俏麗的睫毛,似乎在說︰你好煩哦,快走開。

「請問你除了會說‘不能’之外,還會說什麼?」從頭到尾,這美得不似真實的女人一直保持著楚楚動人的微笑,害他根本無法對她生氣,只得束手無策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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