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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烈陽戀 第3頁

作者︰伊米

「啊——」昭陽的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

好冷!怎麼從臀部開始一路冰冰涼涼的漫到腰際?她惺忪的眸子瞬間睜得大大的。

幣滿星辰的夜空,咸咸的海水味,隱涌的浪潮……天啊!是哪個王八羔子把本姑娘推進海里?昭陽又氣又痛的掙扎著起身。

忽然間,她的手臂和大腿被一雙手圈住。

「別怕,是我敕烈,你乖乖听話,忍著點,否則你手腕上那箍得陷進肉里的棉膠繩,就要廢了你那雙手了。」敕烈亦全身濕透,抱著掙扎得像一條活鰻的她,再度滑坐在海水中。

「我知道傷口踫著海水不好受,但這是唯一能解繩子的法子。」他好聲哄道。

敕烈?棉膠繩?手會廢了?昭陽對耳里听到的這些字眼雖有印象,但自己又被帶往水里的怒火一下子燒得她實難再去細想其他。

「知道難受你還揪著我?雖是仲夏,但這大半夜的海水還是很折磨人的,你知道嗎?」她依然怒吼道。

「對不住,我知道睡夢中被冷醒的滋味有多差,但方才兒你睡得正熟,不忍心叫醒你,何況這是沒法子中的法子了,因為……」敕烈溫柔的話語未完,又被氣得怒火中燒的昭陽大聲截去。

她像只噴火恐龍般的恨恨抬起頭,怒罵道︰「你這個王……」

「八糕子」這幾個將陸續跳出口的字,忽被眼眸映入的面孔震得塞在喉間,小口頓時吐不出字也收不緊的張著。

原來是那個折翼天使!這念頭如閃電般在她的腦子里劈過,緊接著,石室里一幕幕的影像紛紛出現在腦海中。

這會兒,昭陽不再掙扎,反倒羞赧了起來,她猛咽著口水,將過多的訝異與欣喜情緒吞下,結結巴巴的說︰「哦,不,瓦……瓦敕烈公子……」

她好不容易擠出幾聲干笑,繼續道︰「呵,敕烈哥哥,你說因為什麼來著?」

敕烈對懷里忽地安靜乖巧的人兒回以微笑。

他將她放在自己盤坐的腿上,確定是彼此都舒適的姿勢後,溫善的回道︰「因為綁你的繩索是棉膠繩,它是一種以南洋樹膠和西洋尼棉混編而成的繩索,韌性強得連一般利器都剪不斷,只能靠鹽水先固化,然後再割斷。」

「怪不得我們要在這兒泡海水。但這繩子為何會愈扯愈緊呢?」昭陽好奇的問。

「因為樹脂和尼棉混紡成繩索後,就有了一種特殊的彈性,你愈扯它,它就愈彈縮。雖然你扯動時像是松了,實則不然,回為它本身有特別的反彈力,拉張力再大也抵不過它的回縮力。」自小便接觸西方科學的他認真的為她解說。

昭陽雖听得一頭霧水,但小腦袋瓜仍如蒜般猛點個不止。

對于敕烈,她油然生起一種敬佩、激賞以及崇拜之心,目光忍不住往他那對眼楮望去。

天啊!星子不及他眸子明亮,海水不及他眸子湛藍,且讓她沉浸在這樣的幸福里吧!星空月夜,一對戲水鴛鴦……

昭陽遐想著,眼神逮醉的望著他,不由得笑了開來。

「我的眼楮怎麼了嗎?」敕烈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沒怎麼,只不過我鮮少,不,該說從未兒過一個人的眼瞳比海水更湛藍清透,這種美實在太迷人,太教人喜歡了。」昭陽忘情的吐露出內心的贊賞與迷戀,圓圓的大眼仍痴迷的緊盯著他,一瞬也不舍放過。

昭陽的話和她的凝視教敕烈覺得此刻圈摟著她的手十分突兀,不知該往哪兒擺。

時間仿佛靜止般,好一會兒,他松開手好讓那股正撩撥他蠢動的念頭竄走,否則,他實在難保他不會吻上她那如櫻桃般令人垂涎的小口。

對于一個發育正常的少年,下月復坐著一個輕柔的嬌軀,實在是種嚴厲的考驗啊!

「咳!」敕烈刻意清了一下喉嚨,想化解這份尷尬。

這一咳,除驅走他的不自在外,也連帶駭走了昭陽太過投入的愛戀眼光。

「對了,你說你是蒙古人,怎會有藍眼珠?又怎會說漢語呢?」她硬是擠出話來問道。

「我娘親是藍眼珠的金發女子,是安德的表姨,因為她很早去世,我是由漢人女乃娘帶大。也因如此,我才會隨安德一同出游,希望早日到中土看看。」敕烈微笑回答。

「你欲到中土看看?難道你不痛恨我們中原人嗎?我听我爹說,蒙人常攻打我們中土。」昭陽訝然問。

「那是他們在位者築夢和鞏固政局所做之事,我並不需與他們共舞,我相信世人皆是真主的子民。」他的眼中透著無奈。

昭陽似懂非懂,只直覺他反戰,便應是個好人。她听爹和廣叔說過,戰亂是最可悲的人間煉獄,因此她痛恨戰事。

「你快躺下泡著,早早把繩子割開,才好上床歇息。」敕烈提醒並要求道。

「嗯。」昭陽允道,躺回他懷里,感動于他的陪伴。「對了,安德王子他沒事了吧?」她忽然想到這件事。

「已安然無事了,他也已明白你是無心之過,決定讓你回去。」

「真的?」她一笑,高興得眼眸發亮,「那你明日一早便去青龍號找我爹,好不好?」

「好,快躺下吧!否則泡到明日這棉膠繩還捆著你呢!」

「說得也是,若讓我爹見著你們這麼綁我、虐待我,不把你們碎尸萬段才怪!」昭陽認真的說。

敕烈對她的狂妄口氣莞爾一笑。

此刻,兩人之間一股暖暖的情意,正在海水波濤中蔓延著,好一會兒後,疲累的兩人才在寂靜的星夜下,不知不覺的睡去。

☆☆☆

昭陽無故失蹤,沈宇海立刻派人四處尋找,只找到她遺落在市集的錦囊。

沈夫人一見到昭陽的隨身之物,生怕女兒讓人口販子擄了去,擔憂的昏過去。

就在青龍號上大伙憂心如焚之際,情況忽地逆轉,在大夫為沈夫人把脈後,沈宇海才知愛妻已有近三個月的身孕,接著出乎意料的收到伊蘭國安德王子的書函,最後順利接回他苦覓良久的愛女。

與伊蘭國誤會冰釋後,為讓有孕的沈夫人回海南島臨盆,本欲向西航的青龍號翌日便轉舵向東返航。

青龍號一路領著原本計劃前往中國的安德王子富麗堂皇的伊德號,歷經一段日子的航行,匆匆送走了炎夏,再迎涼秋,在中秋前幾日到達中國海域。

青龍號一隅的艙房內,書案前有只小手正握著毛筆賣力揮舞,小小編貝般的牙齒咬著下唇,彎彎的眉因專注而微擰。已經累得呵欠連連的人兒拼命揉著眼楮,模樣可愛得令人有些心疼。

「語言是很重要的,否則海上、陸地往來頻繁後,人和人之間的誤會將帶來不必要的爭戰,所以要廣習各地語言。而所謂人如其字,因此人要寫得一手好字——呵……」昭陽嬌女敕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困意,復誦著敕烈對她說過的話。

她累得伸展一子,腮頰不知何時染上了一道墨汁,從唇角一路滑到眼角。

她拎著筆順手托起下巴,看著端坐案前執筆抄經的李陶兒,不禁心生欽羨。芳齡十七,知書達禮,慧質蘭心,還精通醫藥,而那細白的膚色,更讓麥芽膚色的她羨煞。

「小姐,瓦公子快進來了。」去拿點心的小鈴子兩手空空,跑得上氣接不著下氣的嚷道。

「敕烈哥哥來了?」昭陽趕忙拉回心神,並自椅子上彈跳起,「快!陶兒姊,幫我把這些難看的字給扔了,你寫的放在這。還有小鈴子,你快快去沏茶……不,先幫我把那些書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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