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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星光閃爍時 第26頁

作者︰桔梗

「你記得?」

「當然,你說過的話我都會記得。無依,如果有一天你離我很遠,如果我叫你停下來等我,你會不會答應?」經過一場生死磨難,剛剛從死亡邊緣蘇醒過來的嚴子越,第一個念頭不是問自己有沒有事,而是想從鐘無依那里得到一個回答。當子彈射進身軀,身體慢慢倒下,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鐘無依燦爛展現的笑臉。

想要留住她的笑,想要隨時隨地可以見到她。

「你放心,我會等你。」鐘無依用另一只手拍拍嚴子越的手,商量道,「我去打熱水,幫你洗洗臉,好不好?」

嚴子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與保證,滿意地點點頭,總算放開了鐘無依的手。鐘無依走出病房,內心一陣絞痛。

她終于明白媽媽為什麼會只記得二十五歲以前的事情,明白媽媽為什麼只記得爸爸一個人。情至深處,愛到無路可走,無法再繼續,只好強迫自己讓時間靜止。

或者倒流。

守住一個曾經互相彼此相愛的夢。

她對嚴子越的喜歡,她對嚴子越的愛,沒有出口,不能繼續,除了隱藏,便是自我品嘗。

只要可以看到他平安無事,幸福快樂,那麼,她會心滿意足,遠遠相望而沉默。

「子越,我早就講過不讓你做警察了。你不听我的話,一意孤行,看看現在受傷了吧?」嚴母的眼眶中盈滿淚水,嘮嘮叨叨地說,「你從小到大就不听話,做什麼事情都自己拿主意。這次你就听媽媽一次,出院我們就辦離職手續,好不好?」說完,嚴母使個眼色給嚴子惠,示意她幫忙勸阻。

「子越,」嚴子惠一開口,病房里頓時多了幾只蝴蝶蜜蜂來采蜜,「做警察真的蠻危險的,我們都很擔心你。」說完,求救似的看一眼自家老公。

阿航接收到嚴子惠的求救信號,明明知曉嚴子越根本不會听勸,還是得依令行事,做足戲份,「子越,這次你就听媽媽的話,听你姐姐的話,出院就辦離職手續,然後到我公司上班。」

嚴父樂了,出言贊嘆︰「嗯,這個主意好。阿航,你真聰明。」

然後,病房里來探病的四個人一掃之前的擔憂,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到底應該給嚴子越安排一個什麼職位。狹小的病房里熱浪沖天,氣氛與整間醫院的風格完全不搭,興奮且激昂。

提著兩只開水瓶的鐘無依用手肘推開病房門,出乎意料見到四個人正熱烈交談,每個人均是一副興高采烈的神色。她愣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躺在病床上的嚴子越任由他們四人自編自導自拍自由發揮任意聯想,不發一言,只做觀眾,不做回應。這樣的劇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最後均以不了了之收尾,他已習以為常,見怪不驚。

但,門口那一個可是第一次見這種場景,怕也是第一次見到親屬探望病人氣氛如此高漲吧。嚴子越在四人手舞足蹈的縫隙間捕捉到鐘無依已然呆了近一分鐘,十足被嚇到的模樣。哎,觀眾要喊卡啦。

「爸爸,媽媽,姐姐,姐夫,醫生來了。」

四個人聞言立即停止討論,同時轉身,動作一致,聲音整齊,估計是長久訓練的結果︰「醫生好。」

鐘無依哪見過這種架勢,不由退了兩步,只點個頭,算是打招呼。

嚴子越掙扎著想要坐起來。鐘無依一見,扔掉手中的水壺,飛奔上前,一把按住他,口氣中含著命令與焦急︰「不要亂動!」

四個人,八只眼楮,齊刷刷指向鐘無依與嚴子越,動作又是出奇的一致。

嚴子越沖著鐘無依做個鬼臉,吐吐舌頭,十足一個小孩子淘氣模樣,「嚇到你了?」

四個人,八只眼楮,撲騰撲騰掉下來。自家兒子,自家小弟,竟然對醫生扮可愛!

「不要緊張,我不會扯到傷口的。」鐘無依不說話,嚴子越趕忙解釋,然後轉話題,「我給你們做介紹。鐘無依,我的主刀醫生,同時也是我的好朋友;無依,那四個人分別是我的爸爸、媽媽、姐姐、姐夫,你按照性別年齡對號入座吧。」

四個人,四只右手,又在同一時間伸向鐘無依。鐘無依舉著一只手,不知道應該先握哪一個。

時間定格在此時。

突然,嚴母說了一句話,打破了此刻滑稽時刻。她說︰「子越,我今天早上接到了柔柔的電話,她說下個月回來。」

鐘無依的手垂下來,回頭望向嚴子越。

嚴子越也望向她,眼神閃爍不定。

沈柔柔要回來了。

第9章(1)

必于沈柔柔的所有話題都是禁忌。

鐘無依每日按時去嚴子越的病房替他做身體檢查,與他聊天,替他帶一日三餐,態度與之前並無差別。嚴子越每每見到她總是笑容滿面,叮囑她按時下班、按時用餐,講一些亂七八糟的笑話逗她笑,偶爾訂束向日葵托欣欣送到急診室,關心與在意一如從前。

他與她之間承接之前的和諧與融洽,日子過得順遂而平淡。

只是,對于沈柔柔其人其事以及她即將歸來的事情,他與她誰也不提及。

有幾次,趁病房里沒有其他人,徐徹有意無意地提及沈柔柔,旁敲側擊地問嚴子越的打算。嚴子越每每生硬地結束話題,不想繼續談論,不想苦苦思索而無任何結果。而鐘無依呢,她保持沉默,無論誰詢問她與嚴子越的關系,她的回答一概相同︰我與嚴子越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一個不肯想清楚,一個決定隱瞞一輩子,見面談笑,轉過身,卻黯然神傷。

三個星期後,嚴子越康復出院。鐘無依特地送他到醫院門口,叮囑一些注意事項,例行公事一般。

仲秋的天氣非常好,秋日的天空寧靜高遠,一輪紅日冉冉上升,金黃色的陽光照耀著大地上的生靈,所有的一切熠熠生輝。

鐘無依站立在陽光深處,面帶微笑,與嚴子越和他的家人道再見。

嚴子越在家人的催促下上了車,隔著玻璃窗不斷向鐘無依揮手。車子開出去很遠,他仍頻頻回頭凝望站立在醫院大門口的鐘無依。她亭亭而立,習習秋風掀起白色衣角,黑色長發隨風飛舞,不時遮住那張美麗安靜的臉。

車子越開越遠,他離鐘無依也越來越遠。淡淡惆悵壓懷,心中涌起滿滿的失落感。

車子開出醫院的主干道,駛入大街,漸漸融于長長的車流中,再也分辨不出。鐘無依一直佇立遙望,滿腔的愛意無法表達,壓在心底是無窮無盡的痛。

她輕輕嘆口氣,正想轉身回急診室,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看一下號碼,按下接听鍵,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听起來輕松而開心︰「馮阿姨,什麼事啊?」

那一頭傳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依依,你媽媽心髒病發,正在送往仁心途中。你在醫院門口等著,我們五分鐘後到。」

鐘無依癱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

鐘無依的媽媽住進仁心醫院的特等病房,馮阿姨隨同看護照料。鐘無依照常上班,下班後即到病房陪伴媽媽,日日忙碌而勞累,幾乎沒有時間再去想她與嚴子越的點點滴滴。

如果不能擁有,那就忘了吧。

一伸手,將所有的前情往事揮入雲彩間,隨雨而降,隨風而走,硬生生從自己的身體剝離,于是遺忘。

鐘無依媽媽入住仁心醫院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一天便風聞整棟醫院。人的嘴巴只有兩項功能,除了吃飯,就是說話。一個人每天只用吃三頓飯,加起來超不過三個小時,其余的時間大部分無聊的人用來談論周圍的每一個,與自己有關的,與自己無關的,統統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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