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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愛在星光閃爍時 第12頁

作者︰桔梗

于是,第一次見面道歉至此結束。

出師未捷。

第二次。

第一次的挫敗令嚴子越臉面無光,偶爾遇到欣欣都想繞道而走。可不是,堂堂一個七尺男兒,連一個小女子都搞不定,這要是傳出去讓他的臉往哪兒擱呢!因此,嚴子越死都不承認第二次道歉是自己刻意為之,堅持認為那是百分百的意外。

的的確確是個意外。意外地動了惻隱之心,一時糊涂,忘了身份與自尊。

那天晚上十一點,嚴子越照顧徐徹睡下,提著保溫飯盒回家。醫院的走廊里只亮著幾盞壁燈,微弱的燈光如豆粒點點,穿不透深夜的黑暗。拐個彎,嚴子越發現走廊盡頭的房間仍舊亮著燈。昏黃的燈光透過玻璃窗投射在醫院白色牆壁上,竟顯現淡淡的暖色。

是鐘無依的辦公室。

幾乎沒有思索,腳步未停,嚴子越走向走廊盡頭。內心鋪展開一方碧綠的草地,流過清清河水,無聲無息,無欲無求。他的心,沒有忐忑,沒有擔憂,不想後果。手輕輕推開房門,屋內風景一覽無遺。

鐘無依听到聲音,慢慢地從資料中抬起頭,一雙美麗清涼的眸子里盛滿不解。

夜色醉人,它的溫柔和安靜可以一點一點地消磨人身上的戾氣。夜色傷人,它的孤單和寂靜可以一點一點地除去人身上的驕傲。

他與她同飲夜色釀的酒,氣氛漸平和,沒有初始的激烈。

她的身後是一方寬大的玻璃窗,玻璃外面是浩瀚無垠的星空。嚴子越的目光越過鐘無依,定格在夏日星空上,口氣就像一個老朋友一樣︰「還沒下班嗎?」

鐘無依沒有回答,因為她不知道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好沉默不語。

嚴子越沒有被她的沉默嚇跑,自顧自地繼續說︰「已經很晚了。外面治安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越說越離譜。鐘無依馬上開口,止住這有可能繼續下去的荒唐︰「不用。我還有事情沒有做。」

嚴子越骨子里的大男子主義又冒了出來,怎麼壓也壓不住。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壓,也不想壓。一個女人,一個前兩天因為工作過度勞累而暈倒的女人,深夜十一點竟然還在加班!不顧自己身體健康,不顧周圍一些人的擔心,不听勸告,任性妄為,爭強好勝。這,這,這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縱任,不能姑息養奸。

「鐘小姐,我承認上次的事情我應該負一定責任。但是,我仍然認為主要責任在你身上。那天的詳細情況我已經向欣欣了解過了,歸結起來,你完全有可能避免暈倒。第一,在上午的手術之前你可以抽出時間吃一份早餐;第二,下午去急診室值班之前,你有足夠的時間吃午餐,而不是用一杯黑咖啡代替,同理,晚餐也是;第三,當你發現自己胃疼的時候,不應該硬撐,應該向主任實話實說。」

「嚴先生,你不照顧病人,大晚上跑過來就是來教訓我嗎?」鐘無依板著一張臉,雖是炎熱的夏天,卻依稀可見星星點點的霜花,冷言冷語道,「你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的生活習慣,我的工作態度,與你沒有半點聯系。你可以說自己沒有錯,你可以推卸責任,但是,你沒有任何權利指責我。」

嚴子越急了,爭辯道︰「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只是關心你。」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鐘無依扭過臉,看向外面的星空。那麼寬廣,無邊無垠。

這樣明白直接的拒絕令嚴子越非常不高興。實際上,他不經思索走到這里,不經允許推開這扇房門,最初的原動力就是想問候她,關心她,提醒她,絕無任何指責與批評的意思。他熱情地奉上一份關心,她不單不領情,更有甚者,竟然無情地將這份關心踐踏在腳底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迎面而來的一盆冷水,「嘩」一聲澆滅滿腔高漲的熱情。嚴子越決定不再留任何情面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口氣變得嚴厲起來︰「鐘無依,你果然是一塊冰。不懂人情,不懂領情。你的心里永遠只有你自己。」

背後的閑言閑語與議論鐘無依听了不少,自大學開始直至現在,她生活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人喊她冰山美人。當然,僅僅是在背後,給她留一點面子,也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他們不喜歡她,卻也忌憚她,不喜歡她的冷淡,忌憚她的聰明和能干。

但是,面前這個男人,他毫無顧忌,暢所欲言,肆無忌憚地將一個已經公開的秘密挑明。

直截了當,不屑掩藏。

他,與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可是,特別不代表有特權,鮮明不代表可以入侵她的領土。

鐘無依閉上眼楮。那一方星光存于心間,內在燦爛,外部黑暗。

第4章(2)

「嚴先生,請你出去。」

于是,第二次隨興而起的致歉宣布結束。

寶敗垂成。

第三次。

第一次是刻意,第二次是隨意,第三次則是上天的安排。

每一次見到鐘無依,總是說不到三句話就會吵架。天生一副合人相的嚴子越對此深感無力,以至于每次遇到她之後的幾天之內心情極度不佳。昨夜又是不歡而散,嚴子越一夜睡睡醒醒,腦海里不斷浮起鐘無依冷冰冰的樣子,無法安眠。早上六點多鐘,他再也無法忍受一閉上眼鐘無依的臉就跳出來的狀況,下定決心從床上爬起來,提著媽媽準備的早餐去醫院探望徐徹。

到了病房,徐徹剛好醒來。嚴子越一邊同他聊天,一邊照顧他刷牙、洗臉、吃早餐,不知不覺心情慢慢好轉。

躺在病床上不知外面世事的徐徹喝著嚴媽媽熬的粥,閑閑地問︰「越哥,你今天早上怎麼這麼早?」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嚴子越重重嘆氣,似乎是滿心煩惱在懷,「睡不著。」

「為什麼?」徐徹追問,「接了新案子?很復雜嗎?」

嚴子越不停地搖頭,「唉,真不知道她是什麼做的,比新案子還難搞!」

「她?說來听听。」已經在醫院悶了三天的徐徹好奇心非常旺盛,忙不迭地想要知道到底嚴子越為何如此煩惱。要知道,嚴子越的腦袋好比電腦,思路清晰,思考敏捷。再復雜的案子,只要他插手,必定迎刃而解。此刻,在這位破案天才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煩躁不安的神色,這還不是大事一樁嗎?

嚴子越正愁找不到人傾訴自己的煩惱呢,徐徹一問,他毫無保留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講述。包括那晚他不小心弄暈鐘無依,包括他兩次無功而返越弄越糟的道歉,當然還少不了說幾句鐘無依奇特的個性。

徐徹听得一驚一乍,一手端著粥碗,一手拿勺,機械地喝著粥。一口一口,待碗里空空如也,他還拿著勺子舀來舀去呢。「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命是那個驕傲的女醫生救的?」徐徹听完故事,第一個反應就是夸獎鐘無依,「哦,她的醫術水平還蠻高嘛。」

嚴子越瞪他一眼,不悅道︰「喂,你到底站哪一邊?她的醫術水平那是沒話講,可是她那個人啊,我真是不敢恭維。」

「怎麼了?」

「嘿,你還問我怎麼了?我講了這麼半天,你就沒什麼感覺呀。你不覺得她這個人性格有問題嗎?冷淡,無情,驕傲,自大,整個一塊冰。」嚴子越越說越上火,憤憤道,「我恨不得她現在就在我面前,我一定罵她個狗血淋頭!」

徐徹笑出了聲。可幾秒鐘後,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眼楮直直地盯著房門,一臉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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