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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說愛我 第28頁

作者︰茉莉

檢查過後,除了下巴、手背等在外的肌膚擦傷較明顯外,其余地方因為衣服的包覆而減低了傷害,僅只是微微紅腫,並不須特別做什麼照護;另外她右膝應該是撞到石塊之類的,所以有些腫,只要多做冰敷,四十八小時後溫敷就能消腫。

醫生幫她照過片子,腦部未受到撞擊,一切安好。周允寬看了眼時間,走到床邊,將她膝上的冰敷袋移開後,她像被驚擾似地翻了翻身。

她睡得頗沉,呼吸輕淺,似乎不受那個意外影響,可她不知道,直至這刻,他猶有余悸。

你這樣不願給她,又放不下她,這才是真的傷害。有些東西錯過了就不再回來,你有機會再得到一次,應該好好想想要怎麼做。

秉賢的話就這樣清晰地竄出,他凝思許久,忽然掀開被子上了床,躺在她身後,長手攬過她,將她收攏在懷里,他低下頭,薄唇輕輕落在她散著清香的發間。

暖暖的氣息、微麻的觸感,擾醒了她。

沈安婕睜開略沉的眼皮,瞧見腰間的手臂時,微地一怔,隨即縮了縮頸,耳殼處有熱息輕緩緩掠過,她雖感到意外,卻也不怕不慌,許是從未和異性有過太多接觸,于是對身後那人的氣味,她熟悉得很。

慢吞吞轉過身子,她揉著仍沉的眼皮,微笑看他。「你怎麼了?」這是他頭一次對她有這樣親昵的舉動。

那揉眼的孩子氣動作,讓周允寬見了胸口直發軟,他抬手撫過她長長發絲。

「沒事,只是想抱抱你,怕你……不見。」

他重新將她擁入懷里,手臂忽然使了力,有些蠻橫地緊抱著她,硬實身軀輕輕顫動。

她身上泛著沐浴後的淡香,抱起來如此美好,混合她的體香,像是一劑毒品,誘他吸食,他禁不住這樣的蠱惑,張口吸吮她頸側。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身體微僵,片刻,想起他稍早前出現過的慌亂神色、想起一個十歲小男孩面對母親死亡的惶恐模樣,她知道他害怕,呵口氣,她縴臂繞過他的腰,貼上他背脊,手心輕緩緩地對他微顫的背軀慢揉輕撫。

那安慰的舉止讓周允寬動作略停,微微抬臉,看著她的眼神慌迷又依戀,盯著那兩瓣猶似花瓣的軟唇,眸色忽轉沉,他低頭,薄唇貼上她。

只是淺嘗,輾轉流連她的唇月復,將她略涼的小嘴煨出暖意後,他才頂開她齒關,探入溫舌;她輕啟著唇,包容他溫柔的侵襲,這遲了多年的吻,只是這樣舌尖與舌尖相觸,交換著彼此的唾沫而已,便已是如此蝕骨醉人。

她口中的甘美滑入他咽喉,落入他肚月復,心里的缺口像被一點一滴填補起來,這更讓他情動不已。他大掌捧住她後腦,探入幾分,不意卻頂到她擦傷的下巴,他听見她嘶了一聲,隨即離開她甜蜜的唇。

氣息紊促,尚未平復,他只得把下巴靠在她肩上,低低吐息,他看見自己呼出的熱息拂動了她的發絲,那畫面讓他莫名一暖。

看著她猶帶迷離的眼,他拂開她額前碎發,輕道︰「睡吧。」

「你呢?」他要睡回地板上了嗎?她想再多抱他一會兒的。

他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我也要睡了。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好好睡。」這樣抱著她,只是想要確定她是完好存在的。

「……」沈安婕愣了愣,小臉驀然竄紅。她不是這意思,但總不好跟他解釋她其實不介意他對她做什麼,于是她只能沉默。

「快睡,眼楮閉上。」他促道,手臂環過她腰間,逕自閉了眼。

見他沒有下床的打算,她鑽進他懷里,抿著略紅的嘴兒笑了。

***

窗簾擺動間,晨陽鑽入房內,在床上的人影上錯落幾道細碎,沈安婕翻了個身,睜眼便瞧見陽台前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周允寬穿了件水藍色襯衫,搭的是筆挺的黑色西裝,他站得直挺,兩手擱在褲袋,黑發上隱約跳動光的分子,卻是一身落寞。

記得昨夜的他後來是很溫柔地擁著她入眠的,他什麼都沒表示,但舉止卻已讓她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終于往前邁進了一大步,這樣讓他不開心了嗎?為何一早就讓她瞧見他孤寂的背影?

掀開被子,她連鞋也沒穿,踩著光滑的木質地板走了過去,從後面擁抱他,她頰面貼著他左肩,隱約感覺他背下沉穩的律動,那聲波如此動人。

周允寬在她一踫上自己時便已從回憶中清醒,他轉過身,見她身子單薄,兩掌輕握她縴秀肩頭。「醒了怎麼不加件衣服?山上很涼。」說罷便推著她往回走向床鋪,從衣櫃里找出外套幫她加上。

他在她身前矮子,微抬清俊面孔,掌心貼上她右膝。「還疼不疼?」

她笑了笑,兩指掐出一小段。「一點點。」

「那先去刷牙洗臉,等等早餐送來,吃了後就回去。」

她點頭,走進浴室間盥洗,出來時,他已坐在角落的圓桌前,指間挾著的好像是照片,正低眼凝視著。她好奇走近,才一靠近他,周允寬大手一抬,已環上她的腰。

他突然將臉龐貼上她肚月復,像受傷的孩子尋求慰藉般,良久,他才退開身子,拉來一旁的椅子,指著椅子看她。「坐。」

沈安婕有些納悶,但仍是坐了下來。

周允寬把照片遞給她。「這是我母親。」

她看著照片,再看看他的五官。「好漂亮。」她這才知道他清俊的模樣,原來出自他母親的美。

他垂下眼眸,笑得有些澀然。「她在酒店上班,後來成了我父親的小老婆……」接著,他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她曾從劉姨口中得知的那個故事,但他接下去說的,卻是她不知道的那部分。

「那是她生日的隔天清晨。我醒來進浴室想刷牙時,看見她倒在馬桶邊,血流滿地,一旁還有一罐安眠藥的空罐子,送醫後還是不治。」

他頓了下,深吸口氣後,才又說︰「她吞藥又割腕,死意堅決,卻一點也沒考慮到我。之後我被我父親接回,他元配還有和元配所生的孩子容不下我,我父親忙著公事外,也忙著和外面其他女人廝混,根本忘了我的存在。我不明白大人的世界為什麼這麼復雜,什麼情啊愛的,滿口說得那麼動容,結果受苦的卻是我。」

眨了下微熱的眼,他語聲低啞。「我一直忘不了我媽死前的樣子。那天,她打扮得很漂亮,我睡前還抱著她,對她說︰‘媽,生日快樂,我愛你。’」他忽然抬眼看著她,眼神凌厲。「她怎麼能在我對她說我愛她之後,轉身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見她像被自己的表情嚇到,他別開目光,情緒稍緩後,看著她說︰「後來我看了母親的遺書,才知道她自殺那天,我父親答應她會過來陪她過生日,但他失約了。我母親不想再過那種等待的生活,所以自殺,遺書上還說她很對不起我,我只是她為了留住我爸的工具。」

周允寬突然笑了,有些淒涼。「我母親對我並不十分關心,她情緒不穩定,有時好幾天不理我,有時卻又對我特別溫柔,我一直到看過遺書後才想起來,她對我好的時候,都是父親過來看我們母子倆的那一天……而我那個偉大的父親,後來因為私生活不檢點,所以被迫提早退休了,我冷眼看著他那樣的下場,不明白我母親愛他哪一點。」

被養在外面的小老婆,等著男人留戀回首,生了孩子試圖掌握男人,才知道男人不吃這套,心思無法發泄的她轉而將氣發在孩子身上,當有一天,這孩子終于長大成人了,憑著不服輸的個性贏得一個律師身份,卻因為長年處于沒有愛的家庭里而不相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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