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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鍋女僕 第8頁

作者︰春澄亞米

一達成目的後,恆藤香織便歡天喜地的出門。

听著顓叔叨叨絮絮小綠姊弟怎樣又怎樣時,關智的手習慣性地撫上額頭一顆小紅痣。

一瞧見他的動作,顓叔一雙老眼為之一亮,興奮得猶如發現外星人般。

「我就說有,真的是有,這樣看來更像了,簡直是……」卡!他猛然搗住嘴。

「有什麼?簡直是什麼?」關智停住動作,好奇追問。

智少爺果然上鉤了。老眼偷覷、偷覦、再偷覦。

「我是說、我是說……有智少爺在這里幫忙處理兩位少爺婚禮的事,我很高興……」臨陣時,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在清冷碧眸注視下,忘得一乾二淨。

「顓叔,我不是三歲娃兒了,您不會忘了吧?」半掩的眸光睞著顓叔趕鴨子上架的僵硬演技,關智狀似無意地將威脅滲入話中。

雖然這張清俊的臉皮讓他不必費心保養,可他千真萬確已三十足歲了。當年和小綠的那次若有結果,娃兒也該有十三、四歲那樣大了……

青眸一驚,快速甩開腦中荒謬綺思,定了定神後,斂去眸心熾焰。

顓叔吞咽口水猛搓手,顯得戰戰兢兢。「我,我是說真的……」老夫人啊,您可害慘我了……

本家四位少爺中,最難窺出真正性情的,莫過於眼前這位四少了。表面溫和有禮,內心里卻是個行事沒有準則的魔鬼騎士——這是二少說的。

必智不客氣地直接揪出幕後藏鏡人,撂下最後通牒,「顓叔,老夫人是什麼個性的人,您是最清楚不過了。」

才剛要導入主戲,女主人的詭計就遭識破,顓叔再沒眼楮也看得出這出戲已經直接落幕了。

忠僕時而用老眼扮無辜,時而搔搔花白的頭顱,持續裝聾作啞中。

得不到答案,關智有點火大,他大掌撐桌站起,逕自走出。

「智少爺、智少爺……」回頭一下啦。

必智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顓叔,當年我和小綠的事,您或多或少從老夫人嘴里知道了些,對吧?」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那樣的謬思。

沒錯、沒錯!

一顆花白頭顱上勾下點地晃個不停,老瞼上一股希望冉冉升起。

「我不管女乃女乃的想法是什麼……」停頓的時間,長到足以讓一個身強體壯的老人漸漸感到呼吸困難,他才接道︰「要麻煩顓叔您繼續守著老夫人交代『別說』的秘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必於秘密,他一向信奉隨緣之道。不願讓他得獲知的,他不會像阿司和阿昊那樣,非死纏爛打追進耳朵不可。

砰!顓叔聞言連人帶椅整個向後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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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回憶湖里,有些片段是歷久彌新的……

由於乾媽顏雪噥是台灣人,所以中文也是本家必備的基礎語言。

餅去的某一天,他的中文老師曾在心血來潮時,以「如果有那麼一天」當作文題目,要他自由抒發。

他記不得當時寫的內容了,只對中文老師朱筆揮毫下的字跡,印象深刻不滅。

中文老師評道——牽絆太多,無法自我。

和顓叔那場乏力空洞的對談之後,他便被那冒出後就揮之不去的荒謬綺思糾纏不放。他也知道那只是藉口,他其實想了解小綠這些年來過的生活。

十天後,委托得力助手洞子查的資料交到他手上,那是一份淋灕盡致的完整報告。之後,他就站在這里了。

不可思議的繆想,竟成了真!

這個大雅,就是女乃女乃要顓叔代為拋出的餌?

而他,如女乃女乃的願,上了鉤。

和小綠唯一一次的親密關系,是他不小心撞見她換衣服而衍生出的意外。而意外的意外,是花開結果了——他和她的「結果」正坐在操場上等著被點名。

那也正可說明了,為何她每次踫到他時,總是一副缺氧窒息的心虛樣。

那張酷似她的臉蛋,卻有一雙和他相同的綠眼瞳,左邊額頭也同樣有一顆差不多大小的血紅痣,以及他手長腳長的身形……這個「結果」像他的部分居多。

他身上的牽絆又增添,中文老師的評斷不能算是一語成讖,只能感嘆表現自我真難!但他卻不覺得討厭,反而有一絲期待……

在關智紛飛紊亂的腦筋逐漸理出頭緒時,領著他來操場的女導師也沒空閑地兀自滔滔不絕——

「姬野大雅最大的缺點就是反應遲頓,不過幸好他有自知之明。經過學校規畫完善的課程,加上他姊姊殷勤督促,彌補了先天缺陷。」

缺陷?自知之明?攫住刺耳字眼,關智暫時從紛擾不清的情緒跳開。

冰晶綠瞳隔著墨鏡陰狠地盯住女導師的臉,薄唇微翹,譏諷的笑意彰顯開來,然他的用語卻是有禮得讓人無可挑剔。「很抱歉,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

女導師倏地閉嘴,撫撫臉,拉拉身上的套裝,希望能留下美好印象給眼前這位星鳩學園未來的理事長。

「理、理事長,我、我叫七、七里百合,是姬野大雅的班導師……」

若傳聞沒錯,理事長一職近期內會有異動,眼前的這名男子便是接任的準人選,她提前用理事長喚他,不知他會不會……嗯,加她薪呢?

必智向後退了一步。

「身為一個導師,你確實不及格,我會通知人事室即刻發出變更通知,期許你未來能以亮麗表現,來證明我今天的決定是個錯誤。」

女導師臉上的大紅鏡框震顫歪斜,卻沒膽將它扶正。「理事長,我、我……」她不相信!她由正式教師兼任導師,被眨為試用人員,她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听不清楚嗎?變更通知單上自會載得清處明白,還是你想拿的是解聘書?」

大紅鏡框被「解聘書」三字嚇滑落地。

「不不不,我懂了、我懂了,謝謝理事長。」女導師抖了半天,終於抖出聲音,她狼狽地逃離現場。

哼!

墨鏡後的注意力回到點完名、移到籃球場上參與班際比賽的選手們。

大雅代表他的班級出賽,而關智同父異母的妹妹小優則是聲勢最浩大的啦啦隊長。

跳球後,兩邊選手私下的火爆動作頻頻出現。

大雅一個矮身,躲過對手橫出的抄球,卻在運球突圍時,被一只作弊腿掃得連人帶球撲向地。又跳又叫的啦啦隊長見狀首先跳起,跑去查看時,忽瞥見走廊下的清冷身影,愣在原地。

他揚手招呼,縴長的手指隨即指向大雅,要她上前幫忙。

大雅被從地上扶起,兩膝蓋皆破皮沁血,被小優和另一個男同學架往保健室,替換的選手補上,中斷的比賽又恢復。

大雅端著陪笑的臉,不知跟小優說什麼,但小優卻是怒飛嬌眉狠瞪眼,搶下發言權後炮轟起大雅,進行她的精神訓話。這些,全落入關智憂色漸起的綠瞳中。

大雅散漫的個性不像他,也不像小綠。突地心頭生起一陣煩,為她憂,也為了……

當年她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從哪盜來的勇氣,說服姬野爺爺和一花女乃女乃讓她生下大雅呢?

心煩意亂著背手踱了幾步遠後,恍然驚悟。

會是因為大雅的天真爛漫,造成她身心疲憊以致見到他也面無表情?還是怪起他的遺傳基因太差,所以每見他一次,就悔恨一次?

不可能!他馬上否認第二個假設。因為她每回見的表情都是木然,不是激烈的悔恨。

然而不管是或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如何彌補與回饋,是他目前最大的課題,縱使需要傾盡所有,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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