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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陷美人關 第22頁

作者︰毓琳

迸青雲見狀,知是段逍心意已決,多說無益,便別有深意的望了段逍一眼,隨即帶著古明月等人回莊商議。霎時間,方才還殺氣騰騰、人聲鼎沸的廣場,只剩兀自站立的段逍與藥兒。

段逍回過身子,一眼望向身後數步遠的藥兒,眼神緊緊纏繞,千言萬語翻覆剩飛,奈何卻不知從何說起。藥兒迎上他熾熱的眼神,只覺天地間只剩彼此,再無朝夕,再無四季,只是……人生豈又盡如人意,你千方百計逃避的、遠離的,總是會在兜了個圈子之後,重新遇上。

不知過了多久,藥兒淡淡的嘆了口氣,粉雕玉琢的面容上卻有著掩不去的愁苦,她緩緩的轉身,步步沉重步步行,無言地進入古劍山莊。

段逍想叫住她,只是無能為力,于是只有看著她熟悉的背影,漸漸離開自己的目光。

第七章

是夜,更深露重、人聲寂然。古劍山莊在歷經白日的一場紛爭之後,隨著月上樹梢而逐漸平息。

藥兒一人獨自坐在落櫻繽紛的涼亭中,怔仲地望著四周圍遍布的桃花林,隨著陣陣吹送的晚風而飄零,色彩繽紛的落花在深閭的天幕中,顯得格外亮眼奪目,紛紛爭相在半空中旋出旖旎的線條,然而,終究仍是選擇了魂歸于土的命運。

「化作春泥更護花,是嗎??」藥兒長長地喟嘆了一聲,這些日子以來,她一天比一天消沉,無法遏止自己企盼無憂無慮生活的想望,更無法阻擋自己一步步邁向殺機四伏的江湖之中。而這一切,只為了段逍,只為了能與他相守一生。

藥兒費盡心思、千方百計地想逃離命運的擺布,然而,還是功敗垂成了不是嗎??段逍終于還是得面對一場生死之戰,終于還是得背負著與生俱來的使命感,以一種奮不顧身的姿態,縱身于難以預料的江湖糾葛之中,而她,無可選擇的只能跟隨著他的背影,因為他既然離不開,她也只能緊緊相隨了。

「願同塵與灰」,藥兒驀地想起「長干行」中的詩句,那對青梅竹馬的小戀人,也是抱著這樣的信念吧!?藥兒無言地伏在石桌上,靜靜地冥思著,原來,自己是那麼樣深愛著段逍,越明白這樣濃烈的感情,她就越害怕承受不起失去他的痛苦,卻又不得不在這樣的痛苦中掙扎,于是,藥兒只能束手無策的等待,等待命運中所安排的一項考驗,等待生命中所必經的磨難,至于結果,她是不能也不想再追問了。

「藥兒。」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身後傳來,帶著一股溫熱的暖意,卻無法在此刻給予她任何慰藉。

段逍將手中的披風,輕輕地蓋上藥兒的身軀,卻見她遲遲無言,始終不肯轉過身,嬌小瘦弱的身軀靜靜地背對著他,寒風中,仿佛透露著一股淒涼的氣息,冷冷淡淡的,有種令人心慌的恐懼。

「藥兒,」段逍再喚,藥兒仍是不為所動。「你應該明白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段逍的嘆息聲迅速地隱沒在寒風中,許久,藥兒才輕輕地嘆了口氣,仍不回頭,低聲說道︰「我明白,比武之事,勢在必行,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其實--這樣也好,用不著勞師動眾,也不會連累古劍山莊,一來可以了斷你的牽掛;二來也能達成你我此次下山的目的,這已是兩全其美的方法,我沒有理由反對,更沒有資格對你生氣,我只是、只是……」

驀地,藥兒停住了話語,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心中復雜的思緒,洶涌而來的回憶幾乎將她淹沒,而心酸的痛苦更在胸口翻騰不已,她幾次開口想將未說完的話接下,卻又深覺無濟于事,最後,只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將心中未能說出的落寞,寄予沉默的空氣中。

縱有千言萬語,縱然彼此是如此熟悉,有些事,有些心情,仍是只能獨嘗的。

「藥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只是,從我們踏入武林的那天起,你就應該知道,有些選擇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師父常對我們說,做人但求無愧于心。我們既然惹了這些麻煩,就沒有道理一走了之連累他人。今日,若不將此事做一個了結,往後回九寨谷,也是過不了清淨的生活。更何況,我們絕不能因為此事,玷污了師父的名聲。」段逍說道,正氣凜然的話語中,仍有藏不住的無奈。

藥兒聞言,淒楚的一笑,慘淡的笑顏在黑夜中看來格外惹人憐惜。她半嘲似的開口道︰「師父生前,就總說只有你得了他的真傳,不論是一身的武功絕學,或是天生一副俠義心腸,都跟他如出一轍,偏偏我就老愛跟他唱反調、非但對禮法教條視而不見,更嘲諷所謂的仁義道德,總將師父氣得吹胡子瞪眼,直說我是個黑心腸、沒良心的。現在可真教他說中了,果然我就這麼不顧大局、自私自利,但……也無妨了,別人怎麼看我都無所謂,反正我是不在乎了,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更不能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我沒有辦法忍受看著你拿生命去冒險,我就是做不到。」

「藥兒。」

段逍驀地自身後將她緊緊抱住,兩只手臂像鐵鉗似的將她牢牢鎖在溫暖的胸膛中,仿佛要將她揉入自己體內似的,段逍將自己的頭整個埋入藥兒的肩胛處,淡淡的燻香揉合她獨特的發香,幾乎讓他不能自拔。等了這麼多年,他只盼著他捧在手心呵護、下識情滋味的藥兒,有一天能真正地蛻變成長;看他的眼神,不再只是單純的師兄妹之情,而能再多些什麼。他盼著、等著,日日夜夜受著不能公開的情感煎熬,幾乎要令理智崩潰,而唯一支持他持續這種沒有盡頭的等待,只是希望日後藥兒回想起這一切時,不要有一絲一亳的遺憾、或者悔恨。

「我還是等到了……還是等到了你明白……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段逍嗅著藥兒身上的香味,任她細柔的發絲摩挲著自己的臉龐,多少年了?就在與她這麼貼近的地方,默默忍受著情愁的煎熬,任那無法開口,無法不在乎的深情,化作錐心刺骨的折磨,將他一寸寸地腐蝕、侵毀,幾乎就要令他萬劫不復。

「師兄!」

「我不是你師兄。」段逍倏地截住藥兒的話語,摟著她的手臂仿佛又加強了些力道。密不透風的擁抱,讓藥兒有些明了他這些年來的掙扎。「從來就不是,別用這兩個字叫我。藥兒,喚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喚我的名字。」

藥兒靜靜地閉上了眼,感覺有種甜蜜的痛楚,自心底,自身體的每一寸緩緩滲出。這樣一份守候多年、無怨無悔的深情,她該用多少年,才能償還?

「逍,我是不是,是不是懂得太遲了?」藥兒的聲音不復輕脆,仿佛有如被輾過般痦啞;經歷了這麼多波折,才明了人世間的無可奈何,江湖中的身不由己,甚至是段逍的情不自禁,她是不是懂得太遲了?

「不會的,一切都還來得及的,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會離開你,絕不會。終于等到你了解我對你的情感,我絕不允許自己在這時候離開你!我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我一定帶你回九寨谷,我們會永遠都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藥兒,我的藥兒--」

段逍慎重地承諾著,深切地鏤刻在藥兒的心坎上。她相信他,從來就不懷疑,只是這些日子來的經歷讓她知道,有些事我們只能任由命運去擺布,身不由己的無奈,無從選擇的痛苦,她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承諾,縱使刻骨銘心,縱使不離不棄,有時,仍是無可避免地淹沒在塵世多變的洪流中,或是隨著永不停歇的轉變而淡去。她不想認命、不想屈服,只怕自己薄弱的吶喊會隱沒在狂嘯的風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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