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古明月也正打量著眼前這名清麗月兌俗的少女,她簡直不敢相信,世上還有比她更美的女子,瞧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盈盈生波,又濃又密的睫毛在張合之間更顯迷蒙;一身粉女敕的肌膚在水藍色紗衣的映襯下,令人忍不住要多看幾眼。古明月看著美得不可思議的藥兒,不禁咬白了雙唇,眼泛嫉妒之意。但轉而望向另一名男子,高大挺拔的身軀有著天神般的威武,抿緊的薄唇看來有些冷酷,但仍是瑕不掩瑜,站在自己俊美的哥哥身旁,絲毫不遜色。
「藥兒姑娘。」古青雲見兩人毫無舉步之意,只有出聲喚道。「兄台沿途勞累,不如先至廂房梳洗--」
「嘖嘖!」一時玩興大起的藥兒,眼中又露黠檜神色,她背著手繞在著古青雲身旁,旁人被她弄得一頭霧水。「我說--古莊主,看來你是想媲美伍子胥一夜白發,怎麼才十幾天不見,你已不復當日那般風流瀟灑,不但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就連發鬢--都冒出幾根白發了呢!」
藥兒心知古青雲為了唐琛琛之事,定是食不下咽,夜不成眠,見他兩人趕至,恨不得他們立刻為唐琛琛診治,卻又不敢莽撞行事,得罪兩人,才強抑著心中的激動,要他們先行歇息,不禁想出言調侃一番。
段逍見眾人皆是沉默不語,只得無奈的伸出大手,一把拎回輕得跟羽毛似的藥兒,卻不慎讓矮了他半截的藥兒撞上自己的胸膛。
「唉喲!」藥兒揉了揉被撞疼的小鼻子,沒好氣地抱怨著︰「這麼大力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胸膛硬得像銅牆鐵壁似的!」
「你這丫頭!老愛胡作非為!」段逍寵溺的撥著她額前的幾縷青絲,無法否認藥兒的胡作非為,全是自己寵出來的。
迸明月看著眼前這一幕,無法相信剛才還一臉冷酷無情的鐵漢,會成為面前這個連眼中都含著濃濃愛意的繞指柔。
藥兒淘氣地向段逍皺了皺鼻子,隨即回過身對古青雲說道︰「我看,你也用不著那麼客套的招呼我們了,我和師兄之所以下山,本來就是為了尊夫人的病,其余那些雜七雜八的禮節,就免了吧!。」
迸青雲聞言,原本黯淡的雙眼立即迸出光彩,他驚喜的望著藥兒,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和藥兒至今不過見了兩次面,但每次都被她這種隨心所欲的話給弄得舉止失措,老實說,他有些同情段逍了。
「喂,你到底帶不帶路啊??還是你打算在唐琛琛死後,再娶一個?」藥兒有些火爆的喊著。
「不--藥兒姑娘,這邊請。」古青雲難掩欣喜之情,立即帶路前去,絲毫不在意藥兒的出言不遜。
一行人隨即來到唐琛琛的房內,甫進門,藥兒就被一股清新芬芳的花香所吸引,她環顧了明亮寬敞的臥房後,發現房內四周都擺放著一種不知名的花,香味便是由此花傳出。藥兒凝神細看,發覺此花花形甚為清麗淡雅,樣子和雛菊頗為相像,但顏色粉中帶白,含苞待放的外表,極為討喜。由于房內擺放數目極多,因此四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花香味,但不知為何,藥兒總覺得有股揮之不去的煩悶感,令人昏昏欲睡。
「藥兒姑娘。」
藥兒正想趨前一探究竟,古青雲一行人已圍繞在唐琛琛的病床前,且出聲喚道。
藥兒一回頭,只見古青雲側坐于床沿邊,一手輕輕執起唐琛琛的縴縴柔荑,一手則憐惜地撥弄著她垂在額上的青絲,藥兒見狀,只得放棄好奇的念頭,快步走向病床前。
走近一瞧,藥兒這才看清楚唐琛琛的模樣。老實說,實在稱不上國色天香、沉魚落雁這類形容詞,平凡小巧的五官拼湊成的一張臉蛋,頂多以「清秀」一詞稱之,但卻有著奇妙的協調性;細致粉女敕的肌膚,搭配著雖不突出但卻秀雅的五官,看起來楚楚動人,惹人疼惜。藥兒心想,以古青雲這等頂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卻為了一位貌不驚人的女子身陷情關,想必唐琛琛自有其過人之處。
迸青雲隨及吩咐下人搬了張椅子讓藥兒坐下,藥兒坐定後,卻不直接把脈,只是直盯著琛琛蒼白的病容看,不時蹙眉深思,旁人見狀,也只能屏氣凝神,靜觀其變。
「古莊主。」半刻鐘後,藥兒終于出聲問道。「我有幾個問題必須請教你,事關尊夫人的病情能否痊愈,請你務必據實以告。」
「那是當然,藥兒姑娘有何疑問,盡避開口詢問,古某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首先,當日你在九寨谷中曾提及尊夫人中的是‘摧心滅骨草’,此毒源自西域,且非常稀有,中原武林更是罕見,尊夫人是如何身中此毒?」
迸青雲聞言,臉色一沉,半晌才緩緩地嘆了口氣,說道︰「此事必須從頭說起,琛琛之所以身中劇毒,皆是因我而起。先父生前曾雲游四海,足跡遠至西域各國,一次因緣際會下,偶然搭救了‘陀羅國’的國王,先父在陀羅舉國盛情邀約下,在當地住了三年,國王更要他唯一的掌上明珠--那真公主,認先父為義父。一年前,那真公主微服至中原各地游歷,特地到古劍山莊問候先父,未料先父已逝世多年,為盡地主之誼,我便邀請那真公主在莊內住下,此舉本是基于先父情面,木料久住之下,我對那真公主一直保持著兄妹之情,但她……她卻暗自心儀于我。只是,我與琛琛青梅竹馬,她雖只是莊內的婢女,卻與我相知甚深,十余年的情感,又豈容外人介入。琛琛的個性膽小羞怯,從不與人相爭,但那真公主卻處處相逼、惡言以對,歷經數次爭執後,她對琛琛的敵意日增,但我始終認為,只要我與琛琛成親之後,那真公主便會死了這條心,因而疏于防範……才讓她有機可乘,下毒加害琛琛。」
餅往的一切如潮水般涌來,一幕幕都讓古青雲如椎心般疼痛。他想起琛琛怯懦而善良的笑臉,想起她輕靈而悅耳的笑語,更想起她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他曾將長久以來琛琛對他的體貼視為理所當然,一但習慣後便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忽略了她,但琛琛卻總說︰「你不必給我什麼或付出什麼,只要接受我,對我就是一種幸福。」
他曾經以為,真愛只需深藏在心底,所有的情深意重、生死相許,他總是將其靜靜地流淌在心中,不曾訴與琛琛知曉;然而如今見她徘徊生死關頭,他卻有了真正的恐懼;她怎麼能死?怎麼能在與他共諦白頭偕老的誓盟之後棄他而去?而他甚至沒來得及把愛說出口?
低迷的氣氛充斥在室內,幾乎要令在場之人窒息,藥兒卻無暇為古青雲的深情而感動,一心只牽掛著中毒的前因後果,她知道自己就快要解清這團迷霧,同時也將厘清令她深感不適的氣味來源,只是,恐怕她必須冒一次不小的險。
「但不知,那真公主是如何對琛琛不毒的?」
經藥兒這麼一問,古青雲原先悲傷的面容更添一抹肅殺之氣,想起當日那令人肝裂腸斷的一幕,他一向冷靜過人的自制力也不禁瓦解。他說道︰「我與琛琛成親半個月後,那真公主一直安守本分,未再做出任何腧越之舉,因此我將原先為了保護琛琛,而下令她們單獨見面的限制給松懈了。未料一日,那真借口要與琛琛談心,不希望有外人打擾,便將所有婢女打發走,琛琛一向純良天真,根本想不到那真的心會歹毒至此,對她遞過來的茶水也毫無戒備,才喝了第一口,‘摧心滅骨草’的毒性立即發作,琛琛難忍劇痛而倒地申吟……原先我回房後見不到琛琛,便有不祥之感,听見她的聲音,立即趕至那真房中,這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