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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1號公主 第35頁

作者︰隻果鳥

阿泰是因禍得福,事情鬧的太大,阿泰的父母找上民代前來興師問罪。所長和科長怕影響升遷,以不告阿泰毆打長官和幫助阿泰假釋為誘因(他們會修改阿泰的監所成績為甲,動用內部關系保證假釋成功),加上黑猴拿出20萬和解金,阿泰的父母同意不再予以追究,但條件之一是,黑猴必須調離所內。

「我賺到了啊!要不是我幫了你,還得不到自由呢?」所長安排阿泰移監,免得黑猴的同事挾怨報復。阿泰說假釋程序辦得相當順利,他很快就能出獄了。「可是你的手?」看著阿泰晃動的煙、顫抖的手,恆峰眼眶慢慢紅了起來。

「待在這的人,誰不認為自由最可貴呢?反正我注定成不了大器。」阿泰安慰恆峰,不想再加深他的內咎。但阿泰的眼神迷蒙,瞳孔裝著前方無路的困惑。恆峰知道,真能選擇阿泰寧可放棄自由,也不願喪失希望,如果靈魂有心,那跳動的該是希望。

「你要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等我們都出獄時,你當我的畫布吧!我先警告你;我只能再刺很俗的圖案,而且會很丑。」阿泰扯著恆峰衣服的下擺,頭頂在恆峰肚子上,終于掉下了眼淚。

「那有什麼問題。」恆峰點了頭,拍著阿泰的背。那天太陽很大,他們像是被曬干的兩具枯尸,恆峰覺得好渴,明明才掉幾滴的眼淚,卻感覺身上的水分在一瞬間被全部抽干。

阿泰離開了,黑猴卻沒有依約調走。受刑人間傳聞著,所長認為監所人員的權威不可失,怕阿泰事件造成連鎖反應,他們會從此不服管教,所以留下了黑猴,但從此只讓他負責裝備器材,考績給了他一個大丙,還讓他損失年終獎金以示薄懲。

沒有人不知道黑猴把一切都怪罪到恆峰身上,包括科長也視恆峰為問題人物,特別警告恆峰不要再聚眾生事。恆峰沒忘記阿泰臨走前的再三交代,要他為了明日的海闊天空忍耐。但恆峰不惹事,事卻會沾上他,他想躲也躲不掉。

「算你倒楣。」該是黑猴用了什麼作為交換。一晚,新的房友把恆峰拖下床就是一陣毒打,也不用忍,因為恆峰根本就沒有還手的余地。然後恆峰也住進了醫院,幸好他們手下留情,除了輕微的腦震蕩外,其余的都是皮肉傷。

「賴恆峰,你是要故意和我作對是吧!」科長來看恆峰,沒有慰問,劈頭就是斥責他。「再有下次,別怪我不顧你死去老爸的面子。」話說的很重,是最後的通牒。

換了一批房友,都是熟面孔,他們安慰著恆峰,要他撐下去。一個叫阿華的學長,總是回避大家的話題,恆峰發現阿華的怪異,卻為時已晚。例行的安檢中,恆峰的床板夾層被找出有藏「冰」。茲事體大,恆峰馬上被送進禁閉室,科長下令嚴辦他,所有受刑人望著恆峰的樣子,如同陪審團宣告他有罪時的殘酷。恆峰還是沒有忍,因為依舊不需要忍。恆峰是待宰的羔羊,只能承受屠夫無情的虐殺。

「賴恆峰給我起來。」強烈的探照燈,凶恨的呼喊聲,從恆峰進禁閉室以來,受黑猴拜托的看守員,不停地采取疲勞轟炸對付他,就是不讓他睡。整整四天恆峰沒合過眼。

「很行嘛!外面兄弟很多喔。」寶哥出獄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狠狠修理了黑猴和他的狐群狗黨。而這些新仇舊恨現在都轉移到恆峰身上。

「栽髒嫁禍老伎倆了。」那天是雄哥值大夜班,他挨到門邊和恆峰說話,「放心,我們怕事的所長,不會移送你的。所里能被送進毒品,他也要連帶受罰。不過,恐怕你活罪難逃。」雄哥極不滿意黑猴的惡行,「就當被瘋狗咬了吧。」雄哥的安慰老套卻中肯,除此之外恆峰又能怎樣呢?「睡吧,以後我值班,你就放心睡。」對雄哥來說,這是他唯一能幫恆峰的。

「雄哥,可以幫我帶信來嗎?」恆峰的要求讓雄哥傻眼。「別人睡都來不及了,你還想看信。」但雄哥還是答應恆峰,明天會完成他的請托。「不過是個女人。」眼見恆峰犧牲睡眠,也要看我寄來的信件,雄哥不解地說。「沒有她我就撐不下去了。」恆峰居然還有體力可以笑。雄哥欽佩他的樂觀,祝福我們能有好的結局。

「100公斤?」雄哥听到恆峰描述我的身材時,差點沒打開門送恆峰去醫護室。「腦子撞壞?」雄哥把恆峰的樂觀換成瘋狂來形容,「你還是睡一下,我幫你,你可不要出事來害我。」雄哥收回恆峰的信,關上手電筒離開。「可憐,又關瘋一個。」恆峰很正常,若身上真的有瘋狂之處,那就是「思念」吧!和我一模一樣。

丙真如雄哥所說,關了恆峰10天後,他被送了出來。在醫護室托了兩瓶的點滴及葡萄糖後,恆峰恢復了以往的生活(這次黑猴真的被調走了)。雖然直到恆峰離開監獄前,他都被禁止會面,不過總算是安全的逃過一劫。恆峰很開心,沒有這樣斷送了他和我的牽連,因為他所剩的刑期沒有停止縮短。

總算移監了。雄哥在恆峰16歲的生日時,幫火添和里長太太偷渡了一塊小蛋糕給他,有蠟燭有鮮女乃油,以及兩封信。火添放棄台大機械,念了成大機械系。我的病情漸有起色,但體重未減。一壞(火添)一好(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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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國立大學,假釋一定沒問題。」台南監獄附設樹德進修學校的老師,鼓勵受刑人要爭取自己的前途。憑著這一點,恆峰拼了命地準備聯考。寶哥和阿泰的朋友,都很照顧恆峰,讓他全心的沖刺,可惜第一年恆峰落榜。火添常來看恆峰,但里長太太好像身體不好,只托火添帶來口訊。

阿姨來了兩次,一次告訴恆峰我出院了,一次錄了一卷錄有我練習鋼琴的帶子;「其實晴雅才剛跟節成學沒多久。」阿姨瓶恆峰說著我的生活近況,也議恆峰認識了雅達、神魚、菜包、節成,尤其是節成,阿姨最為賞識的房客。阿姨再三強調節成是對我最好的人。

「真希望我有機會能親口謝謝他們。」我上大學的第一堂,節成表現的溫柔與老成穩重,萊包和神魚陪伴的無畏支持,在阿姨口中道來,像是一場有驚無險的光榮戰役。恆峰銘記在心,由衷地感謝他們。

「很難听吧!不過因為是晴雅主動想學,我覺得很有意義,等不到她有所小成,就迫不及待錄了下來。」阿姨說的興奮,就像跟旁人分享自己小女兒成長的每一步般,充滿著母愛的驕傲。

「是很好笑。」恆峰雖然不懂鋼琴,但是要听出不成調的琴鍵雜踏聲,還是沒問題的。

「你瘦了不少。」和半年前的恆峰比較,阿姨不舍的說。「嗯!」禁閉室短短十天的功夫,好像削去恆峰長肉的能力,加上日夜兼程地補足高中三年份的讀書量,恆峰不變瘦才是奇怪。

「吃苦了?」「哪有,里頭好吃好睡,爸爸的朋友很照顧我。」恆峰刻意說了個謊,不是很高明,但他盼望能瞞過阿姨。

「有什麼要說的嗎?」阿姨的意思,該是要恆峰好好宣泄對我的思念。「幫我告訴晴雅,在她破碎的琴聲里,我听的到她完整的心。」阿姨震住似的無語,只是笑,過了一會兒才結巴地說︰「嗯,我會轉達她。」恆峰知道他要給我的話,又要石沉大海。他沒猜錯,阿姨一句話都沒帶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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