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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夢新娘 第22頁

作者︰莉•麥可

星期一下午,她順道去芬妮辦公室拿售屋所得款項的支票。安莉在搬完家之後隨即啟程前往她姊姊家,凱琳答應她會盡快替她把支票存進銀行。芬妮的秘書告訴她,芬妮前去主持一件案子的簽約還沒有回來,不過應該馬上就會回來,說著並把凱琳請進芬妮的私人辦公室。

芬妮辦公桌上並沒有放什麼機密文件,就算有,凱琳也不會好奇翻閱。不過這室內值得看的東西倒也不少,一朵插在水晶花瓶的鮮紅玫瑰,芬妮的先生和兩個孩子的新合照,還有掛滿一整面牆的專業證書和執照。凱琳注意到今天又多了樣東西靠在牆角,仿佛芬妮還在考慮著該掛在哪里一幅加框的房屋水彩畫。那是一件很出色的作品,畫著一棟非常細致的現代屋宅,看上去輕透如蜘蛛絲網,卻又堅實得經得起風雹雨雪。

正當凱琳出神玩賞那幅畫時,芬妮快步走進來,嘆了口氣重重地倒在椅子里,「總是在最後關頭扯出一大堆問題!很不錯的房子,不是嗎?」

「我沒有看過吧?我是說真正的房子,這附近沒人在蓋像這樣的房子。」

「是還沒有。」芬妮愉快地回答,邊把安莉的支票從公文夾中抽出,動作夸張地將手越過桌面遞給凱琳。「但是很快就會有了——如果我能讓迪蘭尼那筆交易順利完成的話。」

凱琳心不在焉地接下支票,目光仍滯留在那幅畫上,「難道……那是培恩要蓋的房子?」

「嗯,對。有一棟類似的房子在喬治亞,我只是拿來給培恩做參考,但他大部分的設計都能表現出原來的感覺和味道……」

「你是說培恩的設計?」凱琳難掩驚訝,「這圖全都是他自己畫的?」

芬妮先是很奇怪地看著她,然後像是對小孩子解釋什麼似的說︰「凱琳,那是一般建築設計師都會做的事。培恩在幾年前又回到學校修完學位。」見到凱琳臉色的變化,她嘆口氣︰「我不相信你沒有听說過這件事。」

「不,我真的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凱琳僵硬地回答。

「沒人告訴你?還是你不願意听?你對他有既定的成見,所以關于他任何正面的事情你都不想听?」芬妮的話雖然尖銳,但語氣卻相當柔和並充滿諒解。

「但是——如果他能夠做像這樣的工作……」凱琳拿起那幅畫,雙手幾近顫抖,「為什麼又要做那些敲敲打打粗重活呢?」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芬妮冷靜地反問,「你什麼時候要看公寓,凱琳?這個周末前兩天我有空。」

驅車通往莎菲湖的蜿蜒山路上,凱琳大半的心思仍在那幅畫上打轉。「我一直以為那天晚上在他餐廳桌上看見的建築草圖是他從別處調來的,想不到竟然會是他自己的設計!我從來沒有想過他能做這類的事,不知道他還會其他什麼事……」她兀自陷入沉思。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耳畔響起芬妮的建議。但是芬妮說得容易,她可不同。

「的確,」她承認,「芬妮說得沒錯,我一直對培恩懷有成見,對于他的任何事情總是刻意往最壞的方面去想,以借此平撫自己受創的自尊。而現在一一」

現在,要改變是否為時已晚?她真想改變嗎?或者,她想扭轉某些事情的意圖,到頭來只會讓她陷于心余力絀的困境?

返回湖濱時,又見到培恩在岸邊垂釣。今天他身上只穿了一條截短的牛仔褲。他拋出手上的魚線,劃出一道長而平滑的拋物線後遠遠地落進水里。百碼外,凱琳仍能看見他出力時肩背肌肉繃出的線條。她打了個寒顫,急急忙忙進屋里去。

但她再也無法專心書寫凱西的婚禮邀請卡。在寫壞了兩張信封之後,她索性把手上的工作推向一旁。她心里有太多的問題,而且在她良心的某個角落也隱隱不安……

她一向不是容易記恨的人,也不輕易指責別人或是告訴別人他們的問題出在哪里。那天下午和培恩在冷飲店里,若不是受到他言語上的刺激,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心里對他的看法,而現在,她最起碼應該要讓他知道自己知道錯了,並且對他深感抱歉。對,就這麼辦!她告訴自己,她所需要做的,是不失尊嚴地向他道歉。

她端了兩杯加冰塊的茶走下湖岸,再攀上那塊位于水邊的扁平大石塊。「收獲如何?」她輕松地問。

「還好。」他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可惜沒有把魚叉帶來。」

「魚叉?用來叉魚?」

「那需要一些特別的技巧,但是只要你學會了,叉魚比釣魚還容易得多。而且,這湖里的魚對魚叉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叉魚不是違法的嗎?」凱琳疑惑地問。

「所以我才說這里的魚對魚又沒有警覺心嘛!」他毫不在意地說。

凱琳呷了一口茶,謹慎地措辭道︰「培恩,你為什麼一直讓我認為你沒有修完學位?」

湖面閃耀的陽光像是突然令他覺得刺眼.他略眯著眼並徽微皺起了眉頭。她知道他听到她的話,但是接下來好一陣子他都沒有搭腔,像是裝作不曾听幾尢。

好,她固執地想,我就和他耗下去。

終于,他聳聳肩說︰「因為那不重要。」

凱琳吞下一塊冰角,冰上的稜角似乎劃開了她的咽喉,一直讓她疼下去——但是這疼痛卻遠不及他的話在她心里所引起的痛楚

這就是你真正的地位,她告訴自己。「那不重要!」培恩想說的是,我不在乎你心里怎麼想我,凱琳,因為你對我一點也不重要……

「為什麼提起這件事,凱琳?跟在我名字後面的頭餃,對你有這麼重要嗎?」

「沒什麼,」她緩緩地說,「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不喜歡別人看我像個傻瓜一樣.…..」.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轉向水面,顯然無意回答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力圖使自己保持鎮定。然而再多的努力也絲毫不能減少心中的苦澀,「我說你沒有一點企圖心,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只是游手好閑的流浪漢,你為什麼不反駁?」再一次重復那些愚蠢的指控,她委實心虛不已,末了,聲音幾乎是顫抖著。但她隨即沮喪地搖搖頭,「不用回答,這也不重要,我知道。」

他拉回魚線檢查釣餌,又再拋出去。「你對于我在做什麼並不感興趣,不是嗎?」但他的聲音卻溫和了些。「你對于我早就存有成見,不願意讓任何事實改變你對我的看法。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她咬著小指頭想著,那顯然是對她個人最嚴厲的批判。但那已不再是事實——她該怎麼讓他明白她已經改變了心意?「我很抱歉。」她的聲音極低微,「我當然在乎,培恩……,,

她突然驚覺自己泄露了太多的心事,然而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于是她趕忙岔開話題,不讓他有時間揣測她話里的含意,「為什麼轉學建築工程呢?一開始學的不是機械工程嗎?」她的語氣急促,顯得相當不自然。

他聳聳肩,「在所有的工程當中,建築是最好的專業。因為在建築上需要解決的是很實際的問題,我不喜歡我所接觸到的只是一堆抽象的數據和理論。」

「所以每一塊木板、每一根釘子,你都不願意假手他人?」她注視著他的臉。

他的視線仍停在水面上。「嗯!因為我可以指著一棟房子說.那全部是我自己做的。我不僅僅只是一部機器上的小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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